“陈贤弟救我!”

陈凯之脚刚踏进去,便见一团影子,飞快地冲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这……演戏吗?居然如此夸张……

陈凯之看着陈德行急不可待的样子,不禁道:“殿下,不知有何吩咐?”

“玉佩、玉佩带来了吗?”陈德行哭丧着脸道:“救命啊,专等陈贤弟来救命,那玉佩,乃是父王给本王的遗物,母妃历来是极看重的,现在母妃病重,昨日问起我,为何没有戴玉佩来,我只说佩戴留在了寝殿,今儿又要去探视母妃,若是再不戴上玉佩去,母妃势必要动怒的,动怒倒没什么,就怕会令她的病情加重,陈贤弟,这玉佩,你借我用一下吧,等母妃的病好了便还你。”

卧槽……这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啊,爹的遗物,能转手就输出去?

陈凯之哭笑不得,只好道:“既然如此,这玉佩给学生也是无用,殿下自管拿去吧,不必借了,算是送你的。”

陈德行却是瞪大了眼睛,怒道:“你把本王当什么人,本王是那种输了不认账的人吗?借……是借!”

陈凯之将玉佩夹在自己的袖里,正待要取出来给他。

这时候,却有个宦官连滚带爬地赶来,带着哭腔道:“陛下,陛下,娘娘……娘娘……娘娘病危了。”

一听到病危,陈德行打了个激灵。

他急得跺脚,等不及陈凯之找玉佩了,一把扯住陈凯之:“本王得赶紧去看看,得赶紧去看看,陈贤弟,玉佩呢?”

“别急,别急,我找……找找……”

陈德行却是顾不上这么多了,边扯着陈凯之,边道:“走,随本王走,我们边跑边找。”

陈凯之真不知这陈德行是什么人了,你说他人品还不错,他爹的遗物,可以当成赌注输出去,还面不红心不揣的,可你说他是个人渣,他居然还有点诚信。

急切之间,陈德行已如热锅蚂蚁似是,拽着陈凯之便是飞奔。

待到了后殿的寝殿,陈凯之已寻出了玉佩,眼下真是太急了,这一路,他的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刚刚将玉佩交到陈德行的手里,便听到那寝殿里传出了哭声。

啪嗒。

那玉佩很清脆地摔落在地,顿时摔成了碎片。

陈凯之心里一咯噔,卧槽,我的玉佩,我唯一的财产。

陈德行却是潸然泪下,滔滔大哭着道:“母妃,母妃……儿臣……儿臣来迟了。”

真是鬼哭神嚎,可见对其母倒是有些孝心,陈凯之也不禁有些同情他。

而陈德行则是跪地,开始膝行到了殿门。

里头的宦官忙将门打开,便见灯火之下,这门里已是人影幢幢,有人恸哭,有人低头不敢言,有人唉声叹息。

陈凯之反而显得成了异类。

陈德行没有进寝殿,哭得一塌糊涂的,在寝殿外开始磕头,脑袋狠狠地磕在那高高的门槛上,咚咚作响。

宦官和宫娥们都吓坏了,见陈德行一脸的血污,都跪在了陈德行身边垂泪。

陈凯之心里叹息,陈德行这个家伙,虽然是个王八蛋,他娘生了这么个儿子算够倒霉了,他爹多半也觉得风雨交加造人的那一晚肯定是没有看黄历,可……人似乎还算挺孝顺的。

他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玉佩碎片,握在手心,冲上去,一把要扶住陈德行,道:“殿下,节哀吧,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正说着,却见自里头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走出来,沉痛地道:“殿下,太妃娘娘病情深重,老夫虽竭力施救,可是……哎……”

陈德行只是滔滔大哭。

陈凯之因为靠着殿门近,却是闻道到了寝殿里一股浓浓的酒香。

这就怪了,这太妃临死之前,还喝了酒不成?

只听这大夫接着道:“殿下,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即向朝廷发出讣闻,殿下披麻守孝……至于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这大夫显得很遗憾的样子,不过似乎是在王府之中很几分威信,他话音落下,站在他身旁的王府总管太监便扯着嗓子正待要下令。

陈德行像疯了一样,几乎要昏过去的样子。

陈凯之倒是显得很惊异,陈德行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伤心伤肺。

其实本质上,陈凯之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这时忍不住道:“学生姓陈,名凯之,恰好随殿下来了此处,只是……不知太妃染了什么病,为何还要喝酒?”

这大夫的脸色本就不好看了,陈凯之的态度,倒像是质疑他似的。

他冷着脸道:“太妃得的乃是寒病,老夫为此,特意用无数珍贵药膳,泡制了大补的药酒给她服用,这药酒乃是大补之物,本可对症下药,谁料……哎……这是命数啊。”

药酒?

陈凯之倒是大抵知道对于一般寒毒,用一些药酒治疗,倒是正常的。

他倒也不好质疑了,只是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他的脑海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黑叔叔的地盘,许多黑叔叔很爱喝酒,从而导致了酒精中毒,然后……

只是……陈凯之毕竟不是大夫,他也只是很碰巧在上一世知道一些常识而已。

可当目光落在伤心欲绝的陈德行的身上之时,陈凯之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道:“能否让学生进去看看?”

第108章

喧宾夺主

陈凯之此言一出,便有喧宾夺主的嫌疑了。

那大夫眯着眼盯着陈凯之,其实一听到陈凯之自报家门之后,这大夫眼睛里便多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他毫不客气地道:“娘娘已经过世,怎么,你想做什么?”

陈凯之想了想,道:“学生略知一些岐黄之术。”

“可笑,娘娘已经……”

他正待想阻止,陈凯之却打断他道:“看一看,总不会是坏事吧。”

本还指望着陈德行给自己说一说话,谁晓得那家伙依旧只顾着歇斯底里地哭着。

倒是王府的总管太监似乎有些犹豫,道:“是啊,振大夫,让他看看,似乎也没什么坏处。陈凯之?咱似乎听过他的大名,可是……可是那个治了天瘟的陈凯之?”

振大夫冷着脸,只轻描淡写地道:“噢。”

陈凯之这才被他们放行进去,他来不及看这里的陈设,目光却落在躺在榻上的太妃身上。

陈凯之靠近,身后的振大夫厉声道:“莫要冒犯了先妃。”

陈凯之也很无奈啊,你逗我,我来看看,当然是要靠近的,陈凯之不理他,直接到了榻前,仔细端详。

那陈德行这回倒没有继续闷头只顾着哭了,也随之进了来,可见母妃气息全无,顿时一把扑了上去,又滔滔大哭起来,口里边叫着:“母妃,母妃……”

陈凯之只好道:“能否让学生上前诊视?”

一旁的振大夫冷冷地道:“不可,如今太妃娘娘已气息全无,你还要做什么,想要冒犯太妃娘娘的仙体吗?”

这时,连那王府的总管也不说话了。

陈凯之显得很无奈,心里想,日行一善还这么不容易?

好在他有后备的方案,一把扶起了压在太妃身上滔滔大哭的陈德行,一面道:“殿下请节哀。”

节哀的同时,却是看向被陈德行一番折腾,掀开的龙凤锦被一角,这里,一小寸的手臂裸露了出来。

方才这手臂因被陈德修压着,血液不畅,顿时起了淤青,可是很快,这淤青便渐渐转为了平常的肤色。

陈凯之眼眸一闪,心里忍不住道:“果然!”

于是他正色道:“殿下且别忙着哭,娘娘还没死!”

这里……本是一股哀痛的气氛。

现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家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所有人都收了泪,然后惊愕万分地看着陈凯之。

这家伙……疯了……

且不说振大夫乃是名医,他的决断无人敢质疑,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宦官和女眷,方才已探过了鼻息了,确实是气息全无。

陈德行突然收了泪,像是一下子龙精虎猛起来,立即道:“什么?没死?没死吗?呀,陈贤弟,你是说笑的吗?”

“哼!”振大夫却是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啊,这小子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口出狂言,他气极反笑道:“陈凯之,老夫晓得你,老夫来问你,你行医几年了?”

陈凯之朝他作揖道:“其实……学生除了那一次天瘟,这是第二次行医。”

振大夫面带讥诮,冷冷嘲讽起来;“呵,那么我来问你,你拜在哪位名医下学过医术?”

陈凯之摇摇头道:“学生并不曾拜在名医门下。”

届时,振大夫已是显得杀气腾腾,道:“既然如此,你还敢口出如此狂言?娘娘是否仙去,莫非老夫不知道吗?你在此胡言乱语,现在郡王府上下哀悼,你却在此哗众取宠,是何居心?”

陈凯之深吸一口气,随即道:“因为太妃确实还没有过世,学生……不过是想救人而已。”

“好一个救人,好一个救人啊。很好,老夫倒要看看,一个气息全无的人,你如何救。哼!”

陈凯之索性不理他了,他朝陈德行道:“殿下,能否让学生试试看?”

这家伙一说试试看,陈德行便不禁将信将疑起来,他抬眸看着陈凯之,“你要如何救?”

陈凯之正色道:“既然要救,那就得一切听学生的。”

“那……好吧,你试试。”

陈凯之此时也就不客气了。

救人要紧啊!

他方才看到陈德行压到了太妃的皮肉,而太妃的手上虽然淤青,却又很快恢复了肤色。

这就……说明太妃体内的血还在流动,否则,一个真正死了的人,心跳停下,血管不再供血,莫说是被人压了,即便是不压,也会渐生淤青,所谓的尸斑就是这样形成的。

而一旦证明太妃体内的鲜血还在流动,这就足以证明了陈凯之的猜测。

是假死。

所谓假死,便是看上去,整个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其症状和死亡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是脉搏和呼吸,也几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许多人就因为假死,被装进棺材里,形同于被活埋掉。

导致假死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样,就是陈凯之从前所遭遇的酒精中毒症状。

这太妃理应平时并不喝酒,可是这一次染病,振大夫却是带了他的宝贝药酒来给太妃服用,这酒水里含有大量的酒精,太妃本就带病在身,身体虚弱,经受不住下,才造成了今日这般的假死。

当然,这一切都是凭着判断而已,此时,陈凯之道:“殿下,你得需要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