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在图门汗和忽查尔的约束下,草原极少南下,因此先前她对草原与中原的血仇不甚了解。

但今日,田五娘心中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本就心怀大义的她,岂有不怒之理……

林宁微笑道:“放心,就算天不收他们,我也必饶不过他们。如今我身上多了个圣萨满亲传弟子的名义,收拾一些匪兵,还不是轻而易举?”

侯万千忽然若有所思道:“你让草原各部给蔑儿乞部奉献草场牛羊和马匹,是为了你自己吧?”

林宁闻言立刻正色道:“绝无此事!当然,我会和蔑儿乞部进行一些公平的交易。”

侯万千看着林宁,摇头道:“你啊,这颗心,怕是有千百结。若只像胡虏这般烧杀抢掠,只能干一票的买卖。可用你这等法子……却可年年交易。从今往后,想来你山寨里就不再缺战马了。”

林宁打了个哈哈,道:“说这些还早,一切等蔑儿乞老可敦回来再说。那个老太太,其实不是个善茬。不过到了现在,再多的阴谋诡计,其实也没甚用处了。”

说罢,眼见夕阳将要下山,林宁道:“走,咱们去杀赤老温,以绝后患!”

……

济北城,先圣行宫。

这是孔圣曾经入住讲学过的地方,后为孔家献给学宫,为夫子所用。

置身于此,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先圣于此论学时的浩然之气。

然而此刻,姜太虚却犹如身在烈火之上焚烤,几难以维继。

只因随夫子至此后,夫子问了他两个问题:

“子渊,汝奠基己身大道时,可曾受过姜家的影响?”

“圣道无情,若让你于大道和姜家之间择一,汝以为何?”

这两个问题,直斥姜太虚本身。

若是在与林宁进行大道之争之前,姜太虚可以毫不心虚的表态,此生早已许身圣道,绝无私念。

但是此刻……

当着夫子的面,他无法说半点违心之言,因为姜太虚明白,在夫子跟前的任何花招,都只会自取其辱。

可要是承认他无法真正彻底的与姜家决绝,那……

他还会是下一任夫子吗?

一时间,姜太虚心乱如麻。

若非夫子并未逼他立刻回答,姜太虚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但是,终究还是要回答的……

夫子见姜太虚在思量了两个时辰后,慌乱不安恐惧的眼神,终于缓缓平定下来,眼中顿时浮起一抹欣慰之色。

不枉他亲自教诲十载……

便听姜太虚沉着答道:“回夫子,弟子在奠基大道之时,虽从未想过姜家之得失利益,但姜字融入弟子血脉中,纵无意为之,亦难免受其影响。且自弟子成为夫子关门弟子后,虽从未为姜家谋利,然姜家因此而得利无穷。

而圣道无情,弟子受夫子教诲多年,早已许身圣道,故而姜家与李家、王家、赵家并无不同。因此不需决断,亦不必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