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会请客,往常都是胡支书首席。今天偏巧老头不在,老伍有了大展风采的机会,待客上便下了狠手,直接打自家拉来一口猪。

院子里便欢快起来。除了猪的嘶叫声,还有老伍他媳妇的喊叫。

“村上请客,你拉家里的猪死呀!”老伍媳妇拽住那粉嫩猪头的耳朵,死活不让老伍把这圆墩墩的东西拉走。

“支书不在,公账支不下来嘛。”老伍深觉媳妇给自己丢脸,面上也动了怒。

“那我管不着。反正这猪你不能动!”老伍他媳妇恨男人刚有几个钱就糟践。前几天待客,把刚积攒下的一点家底又掏空了;这会儿竟然连过年用的猪都要杀。“我的熏肉疙瘩呀——”抱着哼哧哼哧的猪头,老伍他媳妇眼泪下来了。

“你这人……咋说不听。”老伍急了,朝村委会里张望了眼,生怕这丢人的情形被第五名和两位大老板看见。上前抱住媳妇,让路过的村民帮忙把猪拉走。

贾老板在屋里如坐针毡,听到外头一声嘶叫,以为是猪被杀了;等老伍进来,才发现他脸上有三条新鲜的血道子。

满不在乎地摸摸脸,老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贾老板解释,“乡下婆娘没见识。老板不要见怪。”又跟第五名保证,“放心,家养的猪,肉香,今天一定让两位老板吃满意。”

正表决心呢。坟包妈也过来了,手里拎着自家做的风鸡、腊肉,瑟缩地站在门外,朝贾老板、铁马讨好地笑笑。把风鸡、腊肉朝老伍手里塞,说要请外头来的大老板吃个农家风味。兴许是看到铁马一身时尚,坟包妈自觉衣服老旧,缩手缩脚地也不敢进来。

“听说您是来指导的?”坟包妈看着贾老板,擦擦湿润的眼角,“太谢谢您了。”

“她娃是个糖尿病,一辈子离不开胰岛素;每月光吃药、护理的钱,就大几百。”第五名低声给贾老板解释,“娃就在上头看鱼塘,靠这工钱救命。”

“第五名……”贾老板臊得面红耳赤,实在坐不住。刚站起来,却被第五名按下。“既来之则安之。贾老板今天就在我伍家沟吃一顿便饭吧。”

“是呀,饭马上就好。”老伍不知第五名和贾老板之间打的机锋,送走了坟包妈,便张罗起了席面。

城里头饭局成百上千,却没有一顿比伍家沟这次来得热情。刚落座,贾老板就被老伍强迫满上了稠酒。

“自家酿的,贾老板尝尝。”说着,老伍给自己倒了一杯白的,“今天二位老板光临指导,伍家沟蓬荜生辉。我先干为敬!”二两一杯的白酒,一气儿就干了三杯;喝完,还不忘特别感谢贾老板,为了帮助伍家沟不远万里赶来。

“我村上就指望这些锦鲤呢。您多费心。”老伍拉着贾老板的手,强撑着醉眼,表达内心的感激。“您看着它们是锦鲤;可对我们村来说,它们就是命呀。”虽然语言不太丰富,但老伍努力搜肠刮肚,想让贾老板知道伍家沟是多么看重山上的那些小鱼,是多么感激他能到这深山里帮扶指点。“您这样的大老板,肯纡尊降贵,太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