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站在鱼粉加工机旁,看了看手表,又和机器上的仪表相互确认了一下,朝第五名和曹俊那边大声喊着,“好啦——”声音却淹没在机器的轰隆作响中。

“什么?”第五名没听清,曹俊已经等不及了。第五名还在问的时候,曹俊就拿着编织袋子跑到了小钱这边。“怎么样了?”

小钱讶异地看着曹俊,“那边的设备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干吗拿一袋子。”曹俊挺认真,“毕竟是咱们加工的第一批鱼粉,我想……”

小钱明白了:曹村长也想留下一个划时代的影像。不由笑了。“这么一个袋子可不够装。”

听小钱这么一说,曹俊又羞涩起来。“我也就想意思一下。”

两人说话的时候,第五名过来了。在巨大噪音中指了指机器,看向小钱的表情里略带疑问。

“开阀——开阀——”小钱的声音穿透了机器声。第五名这才明白时间已经到了。正要攀上梯子去开调压阀,被小钱一把扯住。“没眼色。”

曹俊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步不是出鱼粉,而是开阀门。这么说,这才是历史性第一刻!看第五名朝自己做手势,意思是让自己先拔头筹。而旁边的小钱也准备好手机,调节好镜头对准了自己。

忽然感觉一股使命感打脚底而生,平时两三步就能攀上的梯子现在看来又高又陡。本来挺灵巧一人,可爬梯子的姿势如负千斤。

小钱等急了,忍不住催了一声。曹俊赶紧一把摸到调压阀上,却惨叫一声从梯子上掉下来。

妈呀。挺精明个村长咋就没有安全生产的意识呢。防高温的手套明明就在机器边挂着,他就敢用肉身去摸。没等第五名嘘寒问暖,老支书和老队长都跑过来看曹俊。

老队长检查了下曹俊,没啥问题,就是手给烫红了。一看无碍,老支书放下心来,嘟囔了句:年轻人这身板可不行。说着没等曹俊起身,就敏捷地爬上梯子,连手套都没戴,就给调压阀扳下来了。小钱手也没闲着,手机咔嚓一响。老支书英姿飒爽、赤手空拳关调压阀的身影就被留了下来。

曹俊现在都不心疼自己的手了,内心收缩了三十几次,就像洞房花烛夜里掀开盖头,新娘却告诉自己刚已经把第一次给了司仪……从孩童时被欺负,到刚才关调压阀未果……命运多舛。老支书那张脸像极了西门庆,看上去就不那么和蔼了。正被新仇旧恨萦绕着,忽然一股水蒸气从调压阀的排气孔里喷薄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厂房。

小钱忙喊起来:“抽风机!抽风机!!”

第五名摸索着,混乱中找了半天才打开抽风机。强力排风一开启,可视度立刻恢复。靠在近处的人都跟洗了桑拿一样。小钱赶紧上去一个个查看,“没烫着吧?没烫着吧?”

众人都抹着身上的湿气呵呵笑。唯独曹俊笑得有那么点不自然。亏得是水蒸气来得及时,把自己救了。咋这么不争气呢……又哭了。假装抹脸上的水汽,揉揉眼睛。

小钱细发人,看到曹俊情绪有点低落,赶紧把编制袋子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