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进去时,就见地上跪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混合着酒臭、汗臭等的浓烈臭味,熏得她都精神了!

那人垮着肩膀,耷拉着脑袋,瞧着精神都崩溃了,可到底是读过书的,说话还是很有条理。

“……惶惶不可终日,只是后悔也晚了,我已无心科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们来时,我反而平静许多……”

原来此人姓张名明,与死者隋坤乃是一个书院的学生,前番几次赶考也都是同去同回,今年也不例外。

上月,他们在平安县偶遇另一批赶考举子。双方聚在一起做了文会,吃了些酒,隋坤与张明就稀里糊涂跟着去了青楼“开眼界”,然后就迷上了一个叫嫣红的妓/女,更是一度争风吃醋。

这几人数十年寒窗苦读,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旦陷落便不可自拔。

“我自认容貌、学识都不输给隋坤,”张明失魂落魄道,“可嫣红偏偏钟情于他,心中难免怨恨。那日,隋坤吃醉了,嫣红竟偷偷跑来与我说,隋坤如何如何羞辱要挟与她。”

“我当时便怒不可遏,想那隋坤区区一个驼子,竟也敢如此!”

说到这里,他惨笑两声,“如今想来,这也不过是那贱/人的奸计罢了,可当时我已昏了头,只想替她出气,便于次日借口赏景写诗约隋坤上了翠环山……他自然是不肯承认的,我却只当他狡辩,一时怒及,便用预先买好的刀子将他杀死……”

这几日他虽浑浑噩噩,可远离了是非之后,许多先前迷迷糊糊的东西竟都渐渐想明白。

然而,悔之晚矣。

庞牧点头,前因后果倒是对上了。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让张明详细描述了杀人经过,好叫晏骄和郭仵作进行对比。

张明拧着眉头想了许久,不大确定的说:“我当时迷了心智,只是乱扎乱刺,实在记不清刺了多少刀。只是后面渐渐冷静下来,又觉得害怕,想起来老人说的冤魂索命,便割烂了他的脸……”

晏骄与郭仵作对视一眼,又明知故问:“衣服上可沾血不曾?”

骤然听到有女声,张明这才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瞧了她许久,复又收回视线,“是,好多血,我从未想过人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多血!流了我满手,满身,我看见的都是血红一片!”

“我实在是怕得很,怕死,怕被人发现,就,就脱下来丢了。”

他似乎又回想起那利刃入肉的诡异触感,以及滚烫的血喷溅在自己头脸、身上的黏腻和腥气,还有隋坤从头到尾那震惊的眼神和表情。

晏骄又问:“刺入可都顺利么?”

张明突然开始干呕,哆嗦着吐了几口黄水,声音飘忽,“有,有几刀似乎扎到了骨头,刀刃,刀刃都卷了。”

晏骄点点头,冲庞牧拱手道:“对上了,之前验尸时就发现有部分伤口皮肉边缘有撕裂痕迹,正是利器卷刃特有的。”

她的声音又脆又响,落到张明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