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定南下班回家,听说穆清射伤了赵富,激动道,“小丫头行啊!”

“可别提了,我叫她去屋里躲一躲,她一声不吭地拿着她的小弓箭去阁楼上。”

现在说起来刑老爷还后怕,生怕大人一个错眼没照顾到,孩子摔着了还是怎么的。

林玉板着脸,“穆清,以后不准这样了,要听大人的话。”

“哦。”

“穆清,你态度认真点!”

穆清淡淡瞥了一眼她爸,重振气势,捏着小拳头道,“我以后不这样啦!”

穆继东满意了,这才像样嘛!

蒋涵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快别闹了,谁知道赵富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我记得当时说要关一年的。”

不知道啊,赵富送进去后他们就没再关心了。

刑老爷子想了想道,“可能是他姐夫的能量大!毕竟又没有送多远,他姐夫吕学工现在顶着那个什么主任的名头,□□了那么多人,有人怕他,给他行方便也有可能。”

蒋涵有些后怕,“没想到林玉大伯居然去举报林玉,要不是继东先被招兵,今天说不准还要怎么闹呢。”

林玉看的明白,“我大伯可能是从我容叔那里知道我在芒山县,他肯定最想举报我容叔,我容叔走了他心头的气只能撒我身上。”

“这哪里是亲人,这是仇人吧!”

“都是些不重要的人,不用放在心上。想想怎么把赵富那个毒蛇赶走才是正经。”

刑老爷子笑着道,“放心,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定北那边很快就能处理好,到时候咱们也不用怕他们。”

云台市的老市长咬牙扛着压力给刑定北创造机会,刑定北也没让他失望,很快把队伍里面的暴动分子想法子撵走,外边只以为是老市长的意思,气愤地纷纷给老市长使绊子。

老市长顺势办了退休,刑定北这个副市长当仁不让被拱了上去。

为了老市长的安全,刑定北把他一家安排到芒山县的疗养院。

刑定北带着人手来芒山县,造乱的人都被控制住,干了坏事的都抓了,跟着起哄的都撵走了,还疗养院一个清净。

把老市长一家安顿好,刑定北去穆家村。

“爹娘,你们现在可以回疗养院了。”

刑老爷子不太想回,“穆家村住的挺好,我和你娘伺候着下面那块自留地,自己种菜自己吃,比疗养院住的还舒服。”

刑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暂时就不回疗养院了,就在村里住着。”

“那行,随您的意思。”

穆继东连忙问,“县城那边怎么样了?”

“你是想问吕学工吧?他还真是狡猾,没露出什么明显把柄,加上他身份特殊,他不出手,我们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不过我送了个人过去,当革委会的副主任,他没出声。”

“意思是,和平相处?”

刑定北点点头,吕学工不是个敢鱼死网破的人,既然他识趣,他也不会赶尽杀绝把他逼到绝路。

“不用担心他们,你们家的身份想必都被他们查了好多遍了,现在拿你们没法子,以后也不会伤害到你们。”

林玉皱眉,“就是那个赵富,随时被这样的人盯着,挺膈应的。”

云苓笑道,“你忘了,你丈夫马上就要去当兵,以后你想去随军也有法子。”

“我现在是农村户口,能跟着去?”林玉一直有点担心这个。

“能,怎么不能,需要什么手续,我帮你想法子。”

“真是太谢谢你们一家了。”

刑家人哈哈大笑,“我们家也要谢谢你们家收留我们这么久。咱们就扯平了。”

月底,穆继东的合格通知发下来了,通知他三天后去市里报到。

穆继东喜的跳脚,第二天去山上打猎,晚上叫亲朋好友来家里吃饭庆祝一番。

“穆继东,你小子以后要发达了,别忘了兄弟们哈!”

“来,敬你一杯!”

穆继东脸都喝红了,大着舌头吼,“走一个,祝咱们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王彩霞和穆贵老两口也喝了几杯,他们穆家,总算出个正经吃公家饭的人了!

值得庆贺!

穆清受不了她爹这样闹腾,吃完晚饭早早去屋里睡觉,还把小悦悦带上。

快两岁的小悦悦已经能喊姐姐了。

“解解,觉觉。”

“好,我们去睡觉觉。”

中途蒋涵进屋里看过一眼,见她们被子盖得好好的,才关上门出去。

到了出发的日子,穆继东背着他的行李,意气风发地告别村里人,“我先走了,等我下次回来给你们带糖吃。”

“一路顺风啊!”

穆继东坐刑定南的自行车去县里乘车,路过人民饭店的时候看到赵富,赵富也看到了他们。

刑定南把他送到车站,“你走吧,家里还有我们,林玉和穆清不会受欺负。”

“兄弟,多谢了。”

穆继东出发的时候跟一只耀武扬威的大老虎似的,上午办了手续,中午被送到了军营,他就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

他运气挺好,孙承恩他们团还没有满员,就把他要了过来。

不过团里都是老兵,有些去剿匪人知道他,也有人对他不熟,目光中含着打量,这种感觉让穆继东不自在。

“哈哈哈,你小子来了,哟,还把你的弓箭带上了,走走走,正好给咱们露一手。”

穆继东一脸懵逼,被进来的副团长马大壮带走,这是去哪儿?

到了地方,两个团伙分别站着,每个团伙有十几个人。

过了会儿,他看到团长孙承恩和另外一个大高个儿过来了。

大高个儿发表讲话,“下午进行咱们的日常训练,不带枪,其他随意,咱们进山打猎。”

孙承恩接着说,“老规矩,输的一方负责这个月营地的卫生。你们先去吃饭,十二点半在这儿集合。”

听到这儿,穆继东总算明白这些人是干嘛来了。

马大壮带他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把穆继东介绍给大家,“这个人你们都认识吧,神箭手,有他在咱们这个月肯定赢。”

一个小战士笑道,“有神箭手在,这个月也该轮到咱们赢了。”

“可不,隔壁六团里有个会射箭的,上个月比咱们团多了五只兔子。”

马大壮拍着穆继东肩膀,“靠你了!”

穆继东觉得心理压力很大呀,才来就参与这么重要的活动,他万一不行怎么办?

他数了数人数,“十二个人?”

“准确的来说是十个人,一个班的配置。另外两个人不参与打猎,只负责捡猎物。”

一个团一两千人,只选出十个人来比赛,想必大家都很厉害吧。穆继东赶紧吃完饭,拿着他的弓箭试试手感。

十二点半,坐车去城外,下车后他们跑步进山,一个小时后在山里集合。

“打猎时间三个小时,开始!”

两个团的人分别往两边跑,穆继东赶紧跟上自己的队伍。

“树上有一只野鸡。”

穆继东手比脑子快,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树上的野鸡倒栽葱似的掉下来!

“呵!牛啊!”

“厉害,厉害!”

马大壮当机立断,“来一个人,帮穆继东捡箭,其他人以穆继东为中心协助他。”

“是!”

大家纷纷化身千里眼,以前不容易抓到的树上的野鸡,都被他们找出来,穆继东心沉手稳,咻咻地射箭,射出去的箭自然有人帮他捡回来。

三个小时后,在原地集合,六团的人纷纷扭头看他们这边。

“马大壮,你们把这片山上的野鸡都给抓了?”

马大壮得意,瞟了一眼六团的副团长,“看来咱们胜负已分,这个月营地的打扫,就辛苦六团的兄弟了。”

有个抑制不住得意的小战士哈哈大笑,“我看不止这个月,以后都要你们团负责打扫卫生了。”

六团的人表示无语,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

“别在这儿闲扯,赶紧回去,食堂那边还等着咱们的肉下锅呢。”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军下海打鱼,他们陆军上山打猎都是传统技能了。

一行人回去,后勤的人乐开了花,“今天收获可以呀,谁赢了?”

“当然是我们五团的人赢了。”

“哈哈哈,恭喜恭喜啊!快来人,把这些肉拖回去,晚上咱们吃顿好的。”

“来了,来了,每个月就等月初这一天了。”

晚上去食堂吃饭,五团的人得意地炫耀他们团有个神箭手,穆继东的名字很快传得大家都知道。

人家能走特招的路子进来,真有两把刷子!

穆继东没想到,他来这里头一天就站住了脚,欢喜极了,第二天就写了封信寄回去,林玉下午就收到了。

穆清着急,“妈,给我看看。”

林玉看完信笑了一声,把信递给闺女,“你看吧,全是你爸在说他多厉害呢。”

穆清一看,也笑了起来,有门手艺的人真不一样,走哪儿都吃得开。

穆继东才进去,前一个多月训练还是吃了些苦头。

不过也不算特别苦,因为他月初都给团里争光,团里人看他特别顺眼,有什么不懂的,只要开口问,大家都乐意教他。

混熟了之后,穆继东本性暴露出来,他是个开朗能交朋友的人,虽说是后头进去的,和大家关系好着呢。

团里人很快也都知道他媳妇儿闺女在乡下老家,芒山县也不算远,等过年请到假就回去。

元旦节的时候,母女俩去市里看他,给他带了好多吃的。

会面的时间紧张,林玉长话短说,“背篼里装的是小麻花、糖炒栗子、肉饼子,我在家做的,你拿去和人分。”

“对了,背篼底下放了一口大砂锅,我烧的红烧肉,专门给你做的,你别傻乎乎的都分给别人。”

穆继东看都没看那些吃的,眼巴巴地望着媳妇儿,“我想你了。”

穆清低下头笑。

林玉红了脸,扭捏地压低声音说,“快别说了,还有外人在,叫人听见多不好。”

屋里另外几家会见亲人的,人家都忙着说话,哪里有心关注他们呀。

穆继东大着胆子拉媳妇儿的手,“你等着我,过年我请到假就回家。”

“嗯,我和清清等你回来。”

要走的时候,林玉扭头,“我也想你。”

穆清看他爸的反应,啧啧,呆傻得很。

林玉拉着闺女,“走了。”

“爸爸,再见。”

穆继东跑了两步到门口,“哎,闺女照顾好你妈。”

穆清只想翻白眼,一个大人一个孩子,谁照顾谁呢?

林玉心头甜蜜,握紧闺女的手,“别听你爸胡说。”

母女俩从部队出来进城,林玉决定多买一些肉。今年冬天继东不在家,家里没有那么多野鸡野兔子做腊味,干脆多买些肉做腊肉。

母女俩去油壶巷,配合着买了不少肉回去。

回去的路上,穆清靠在娘亲怀里,“其实我射箭比我爸准,我也能上山打猎。”

“你不许去,你一个小孩儿上山我担心。”

“我跟国柱叔叔他们一起去,我负责射箭,他们帮我捡兔子。”

“不成,不同意。”林玉态度很坚决。

穆清只能算了,哎,她怎么才六岁,她要年纪再大一些,她上山爸妈肯定就放心了。

“丫丫姐七岁就能上山挖药材,我明年是不是可以去。”穆清试探着问。

穆清一口拒绝,“咱们家不缺你挣的那点钱,你好好在家待着吧,要想上山,等你满十岁再说。”

穆清无奈,十岁还有好多年。

穆继东背着媳妇儿给的好吃的,回到宿舍把关系好的都叫来。

孙承恩和马大壮瞧见了,见者有份。

“穆继东,你家日子过的可以哦!”

“还有油炸麻花,多费油啊,我家双职工也经不起这么造!”

穆继东笑道,“你们家人口多,我家不一样,只有一个闺女,平日里花费不多,伙食上就吃的好些。”

“有的吃赶紧吃,你还有空问东问西,小心隔壁闻着味儿来了,你们连口剩的都捞不着。”

孙承恩看过穆继东的调查资料,知道的多些,他媳妇儿那个手艺前些年只怕没少挣钱。

男人嘛,没几个不爱吃肉的,小麻花什么的大家感觉还一般,一大锅红烧肉端出来,那味道,简直绝了!

“我去,还是热的,还冒烟?”

“哪里买的砂锅,保温性也太好了吧。”

“让你别问你还问,你问话这会儿功夫,马大壮多吃了两块肉。”

“别抢别抢,大家都是兄弟!”

吃肉的时候,谁跟你是兄弟哦?

大家分着吃完肉,对穆继东态度好得不行,“穆继东,以后你就是我哥。”

“有肉吃,我看别说叫哥,让你叫爹你也乐意。”

“哈哈哈,知道就别说出来嘛。”

孙承恩拍拍穆继东的肩膀,穆继东跟他出去。

“有个事儿跟你说一声,我们师年后要去西南边境,你看你去不去。”

穆继东愣住了,“怎么要去那儿?”

“那边不太平,去的部队不少。我们部队要去南广驻军,这次要去三个师。”

孙承恩看出穆继东是个恋家的人,进部队也是为了能让家里过好日子。云台市毕竟离他家近,去了南广就远了。

他的意思,如果穆继东想留下来,凭借他最近在部队的名声,肯定有地方要他。至少后勤那边就很稀罕他,有他在能剩下不少买肉的钱。

“谢谢团长为我着想,我写信回去问问。”

“嗯,尽快定下来吧。”孙承恩嘱咐他,“还有,这事儿我只跟你说,别传出去。”

“团长放心,我心里有数。”

穆继东抓紧时间,下午就写了封信寄出去,第二天上午林玉就收到了。

“什么事儿昨天不说,硬要今天写信回来?”

看完信,林玉不知道该怎么办,赶紧拿着信回家找闺女。

穆继东不在,现在家里当家作主拿主意的,不知不觉地变成穆清这个小姑娘。刑家人也称奇,林玉看着也不像是特别没注意的人呐。

林玉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清清,快来看看你爸写的信。”

穆清没着急看信,反而先给她娘倒了杯水,“您先歇一歇。”

刑老夫人在旁边坐下,“你爸说什么了?”

穆清看完信说,“我爸说年后他们要去南广,南广在哪里?安全吗?”

刑老爷子过来,“南广我知道,边境上的一个小县城。那里多山里森林,耕地不多,不过那里各种中药材丰富,靠着采药,老百姓日子过的还行。”

“南广县是个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因为紧邻边境线以前没少被山那边的人骚扰,直到咱们的军队去了,才慢慢安生下来。”

“那里已经有驻军了,我爸他们还去?”

“可能是有调动。”

林玉问道,“您老的意思,这个地方去的?”

刑老爷子点点头,“那里民风相对比较开放,吃穿用度差点,过的应该很舒畅。”

有闺女在,他们家的吃穿用度差不了。

林玉和闺女对视一眼,觉得可以去。

“去吧,去了之后也不用时时提防赵富。”

“有个现实情况你们要考虑,就算去了,穆继东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兵,你们肯定住不进军区大院。”

“没事儿,我们自己在县里找个地方住就行。”

隔天穆继东收到回信,去找孙团长,“团长,我愿意去。”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

因为年后要调到南广,上面提前给批了假期,刚进入腊月,穆继东就收拾东西回家。手里捏着上个月发的钱和票,回家之前先去市里百货大楼采购一通,给媳妇儿买了擦脸的油,给闺女买了布。

本来还想买小皮鞋,不知道闺女的脚现在多长了,他就没买。

穆继东拿起东西准备去车站,刚走出百货大楼的门就被叫住了。

“哟,你们夫妻俩这是去哪儿?”

云苓笑着说,“去你家。”

“那正好,带我一程呗。”

“上来。”

刑定北自己开车,云苓坐在副驾驶上,穆继东拿着东西坐后座。

车子开动,三人聊起来,听说他年后要去南广,刑定北提醒他注意安全。

“那边要打仗?”

“难说,既然要增兵,应该有点苗头。”

云苓说,“我爹娘在东北,西南那边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要不然我就帮你问问。”

“没事儿,那么多人去呢,咱们难道还怕他们?”

“哈哈,有志气。你媳妇儿闺女也去?”

“嗯,我们一家人都过去。”

“你们这样的情况暂时住不进军区大院,最好住在军区大院附近,万一有个什么,也有处躲一躲。”

“好嘞,谢谢你们提醒。”穆继东提起刑昭,“他们姐弟过年不回来吗?”

“回来不了,看明年能不能回来吧。”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到了穆家村。穆继东下车,站在山坡下喊,“媳妇儿,闺女,我回来啦,快来接我!”

林玉忙打开大门,看到他,她站在坡上笑,“你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还要我来迎接你。”

“哈哈哈,马上去保家卫国,可不得是要去做大事了嘛。”

穆继东快步跑上山,不怕有人看着,赶紧抱他媳妇儿,可想死他了。

穆清只觉得没眼看,“爸,你买啥了?”

穆继东松开脸蛋红红的媳妇儿,“给你妈买了擦脸的,给你买了布,明天叫你娘给你做衣裳。”

“给爷爷婆婆他们买什么了吗?”

他挠挠头,刑老爷子笑话他,“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穆继东赶紧给自己找补,“这不是过年还早嘛,过两天我们去县里给你婆婆爷爷买点东西。”

幸好王彩霞不在这里,她要在,穆继东又是挨骂的鬼样子。

刑定北和云苓两人上山,提了不少吃的用的,云苓笑着跟蒋涵说,“悦悦长得真快,还有二十多天就两岁了。”

“还要多亏了林玉,悦悦今年开始跟着大人吃饭,她不爱喝奶,我就想把奶粉断了,林玉说孩子喝奶粉好就让她多喝一喝,奶粉有营养,孩子才长得快。”

瞧瞧穆清,这都六岁多了,每天早上还是要喝一杯奶,她现在的身高不像是六岁,跟七八岁的比也不矮了。

刑老夫人笑的慈祥,“再过几年,清清就成大姑娘了。”

林玉揽住闺女笑,“您可别夸她是大姑娘了,这几天一直跟我磨着想上山,烦的我头疼。”

“想去就让她去嘛。”

林玉瞪了穆继东一眼,“你说什么?”

穆继东下意识缩头,“那啥,我说她想去就让她去,有我保护着,出不了事。”

穆清面露喜色,扭头看娘亲。

父女俩都眼巴巴地望着她,林玉也懒得管了,“想去就去吧。”

穆清露出大大的笑容,“开心!”

林玉没好气地笑了,“只有你爸在的时候你才能上山,你爸不在不许去。”

“好嘛,我知道。”

穆继东现在神箭手的名号越叫越响,知道他回来了,穆国柱、周凯他们都叫他上山。

“明天去,你们多叫几个人,咱们多打点东西回来。”

“行嘞!你就瞧好了吧。”

明天上山打猎,刑定北和刑定南兄弟俩也想去看看,刑定南心动就行动,晚饭前开他哥的车去县里跟院长请一天假。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穆继东选了个干净的背篼,把闺女抱进去。

“上山的路不好走,爸背你上山。”

“哦。”

穆国柱他们上来了,看到穆清,都笑了,“穆继东,你这是带你闺女去开开眼?”

“少废话,快走吧,咱们下午早点回来。”

“走走走。”

刑定北和刑定南兄弟俩也背了个大背篼跟着队伍上山。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到了猛虎岭,大家都安静下来。

穆继东把闺女抱出来,穆清一落地,她人矮,视线一下就变得窄了。

这也没办法,她爸是今天打猎的主力,不能一直背着她。

穆清招招手,刑定南过去,“叫我呢?”

“定南叔叔你背我。”

刑定南乐乐,难得小丫头指名要他,“行,我背你。”

穆继东带着人往前走,他那儿已经开张了。在部队他射箭的功夫也没落下,反而越发精湛了。

刑定南背着穆清走在后头,穆清站在背篼里,一手扶着定南叔叔的肩膀,一边到处看。

“停下。”刑定南停住脚,扭头看她,“干啥呢?”

“定南叔叔别动。”

穆清拉开她的小弓,磨得锋利的箭头咻的一声射出去,马上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射中了?”

刑东北走过去,从草丛里捡起一只还在挣扎的野鸡。

“我去!”刑定南激动了,“这么小的弓箭能打猎?”

穆清拉了一下弓箭,确实力道不太行,过几天叫她爸给她换一张更大一些的弓。

父女俩一前一后,靠着一把弓箭,杀疯了,只要能看见的,几乎就没有让它们跑了的。

到最后周凯都说够了够了,再多怕是搬不回去了。

穆国柱叹气,“你说我们平时在家也练,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准头呢?”

“我还不是,练了跟没练一样。上次我上山,弓都还没拉开摆好位置,野鸡就飞走了。”

“哈哈,我只能眼馋人家吃肉了。”

穆继东靠着一手好箭法立了功,进了部队,村里的男人们谁不羡慕,私下里更是没少练。练了那么久上山打猎,十次中一次就算好的了。

穆继东也没法子,只能跟他们说多练,这个东西讲究天分,也讲究勤奋,多练一练,手感出来了,不说别的,至少家里一个月能吃上一回肉吧。

下山回家,今天打猎得的野鸡野兔子,穆继东没要,叫他们分了,穆继东只把闺女打回来的留下了。

村里人纷纷夸奖穆清,不得了了,被人背着都能打猎,有其父必有其女哦。

听到这话穆继东心里舒坦极了,“换个日子,咱们年前再去一趟山里。”

“好嘞,继东哥大气!”

村里人下山了,刑定南和刑定北放下背篼,女人们都围了过去。

“都是清清打地?”

“那可不,厉害吧。”刑定南高兴不已,“我背着清清打的。”

林玉笑道,“有你的功劳,今天晚上让你点个菜。”

“让我点,我要吃麻辣兔头。”

“今天吃不成,下午卤好,放一晚上明天起来吃。”

“成啊!”

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半下午了,穆清在山上吃了干粮,这个时候不饿,倒了杯水喝了,主动带着小悦悦玩儿。

家里大人们腾出手来,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把野鸡野兔子清理出来,留了两只晚上吃,其他的都腌起来。

“等腊味晒干了,到时候咱们两家一家一半。”

“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

刑家人过年要回县里过,不会留在穆家村。等到腊月二十,刑家人带着一半的腊味走了。

他们一家三口再次上山打猎,靠着闺女在,穆继东放开了打,野鸡野兔子甚至野猪也不放过,直到半下午一家人才下山。

后面几天,穆清帮着烧火,林玉和穆继东两人忙活了四五天才把这些野物处理完。

褪毛的野鸡野兔子一半做成腊味,一半叫闺女收起来,以后如果要炖汤,直接从闺女这儿拿就是了,不用费事现去打猎。

打回来的野猪选最肥的肉熬成了油。剩下的一半做成腊肉,还有一半鲜肉留着。

忙完这些,一家三口狠狠地休息了几天,啥也不做,每天就吃吃睡睡。家里有这些存货,未来一年家里都不缺油和肉吃。

等到大年三十上午,穆继东提着肉和给爹娘买的布料去吃午饭。

王彩霞嘴巴嫌弃,心里高兴着呢,改天她就做成新衣裳,穿出去给人瞧瞧。

“三爹、三娘,你们来了。”

穆清看了她大堂哥一眼,上了一年多的班,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以前像个大小子,现在已经像是个能成家立业的男人了。

穆继东笑着跟大哥说,“我看红卫可以处对象了。”

穆继军笑开了花,“他还早着咧,这才十七,处对象等两年再说。”

王春玲点点头,“前两天老师傅才正式收红卫当弟子,先好好学手艺,处对象不着急。”

“哦,红卫不错啊!”

穆红卫咧开嘴笑,“我能有今天,要多谢容爷爷和三娘帮我介绍。”

林玉高兴道,“你这样踏实上进,我和你三爹真为你高兴。”

穆红卫转正式工了,现在工资也提上来了,家里日子好过,年夜饭也舍得多做几个肉菜。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饭,穆继东跟爹娘说明年他要去西南,还要把媳妇儿闺女带去。

穆贵和王彩霞对视一眼,王彩霞缓缓开口,“老三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媳妇儿,可西南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带着媳妇儿闺女去,怕是不太方便吧。”

“要不叫林玉留在穆家村?有咱们村里的人照看着,她不会吃亏。”

“对,你别看你现在工资高,该节省的地方还是要省,林玉在村里挣工分,好歹能填饱肚子,她要跟你去了,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只能靠你了。”

王彩霞一开口,全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起来,林玉和穆清不说话,穆继东摆出一副不用商量的模样。

“爹娘,你们不要操心,我能养活我们一家人。”

王彩霞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大过年的,骂人触霉头。

她压住怒气冷声说,“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娘,你也要替我想想,我家得罪了赵富,有刑家压着他们确实不敢怎么样,万一呢?我远在西南,家里出了事我也照料不到,我心里不着急?”

“万一打仗的时候我着急,一个没注意就……”

“穆继东!”

被他娘大吼一声,穆继东闭嘴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我心里有数,爹娘你们瞧好吧,我家的日子肯定过得红红火火。”

算了,这头倔驴没法劝,反正都分家了,爱干嘛就干嘛去吧!好赖村里还有一套大房子,就算在外头过不下去,回来还有住处。

穆红旗作为小辈不该多嘴,不过今天这一场,他站他三爹。

“婆婆爷爷,我三爹射箭射得那么准,就算没钱花了,去山里打些猎物去卖,还能饿着?”

王彩霞没好气,“打猎自己吃就算了,卖什么卖?被人抓到了怎么办?”

现在农村家家户户鸡鸭都不准多养,除了山上的药材允许采下来卖给药材公司,其他东西谁敢卖?

穆贵出声道,“红旗说得没错,老三现在有本事了,咱们该相信他。”

王彩霞心里不好受,气势汹汹地问他,“走了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回不回来?”

“过年?明年过年还早,再说吧。”

后头林玉没再听,她去厨房帮着大嫂干活。等她忙完,那边说话也说好了,穆继东牵着闺女在屋檐下等她。

“回去了。”

“哎!”

一家三口手牵手地走了,王彩霞悠悠地叹气,儿子出息了,要离开爷娘了。

过完年,穆继东去解放叔家一趟,跟他说林玉要跟着他随军的事情,麻烦他开个条子。

听说这事儿,穆解放第一反应是,“你爹娘知道吗?”

“知道,过年的时候说了,他们也同意了。”

穆解放点点头,爹娘都同意了,他就没什么好说的。

大年初三,穆继东回部队,林玉和穆清娘俩在家收拾行李,阁楼上晾干的一排排腊味全部收起来。

穆清日常用的笔墨纸砚和古琴、棋盘等等都打包好。日常穿的衣裳,棉被等等,除了在外面摆了一套,其他的都装箱带走。

厨房里的东西就不带走了,留给刑老爷子他们。两家人说好了,他们帮忙看家,自留地他们也种着。

林玉和穆清的户口都在村里,以后不上工,口粮肯定没有了。自留地收不收回去不好说,不过给刑家人种,村里人没意见。

毕竟刑家人现在户口也在村里。

初五,徐桂花和穆金桃她们来送东西,见堂屋里摆放着两个大包裹,一口大箱子。

“你们娘俩怎么搬得动?”

“没事儿,明天蒋涵他们要回来了,顺便坐云苓他们家的车去市里,他们把我们送上火车。”

“那就好。对了,我家没什么好送你的,给你送了一包干菌子来,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都是你家清清爱吃的牛肝菌。”

“她家送菌子,我家就送你些吃的,都是耐放的,你们路上吃。”

王春玲来晚了一步,她送给穆清一套春天穿的衣裳,“我做大了一点,小孩儿长得快,她春天穿了还能秋天穿。”

穆清双手接过,“谢谢大娘。”

“不客气。去了南广,和你妈好好过日子,要是过得不顺,随时回来。”

“对,穆家村始终是你们的根。”

林玉一一谢过,和她们说了会儿话,大家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第二天刑家回来了,刑定南先把他们家的行李搬上来,又把她们的行李搬下去。

穆清跟蒋涵说,“我们不在,清清的书房空着也是空着,你们搬到西厢房住吧。”

“巧了,我真想跟你说这个事情,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蒋涵笑着道,“一会儿你把你的卧室和清清的卧室锁起来,我们不进去。”

“不用锁,屋子空着,你们平时放点东西也好。”

“不,你听我说,你最好把房子锁上。”

去年秋天村里又来了几个知青,蒋涵怕后面还要来人,以后要是住不下,有些人就会把心思动到有空房子的人家那里。

“我们本来就是借住,主人家不在,卧室锁上也正常,也好堵别人的嘴。”

穆清拉了拉她娘亲的袖子,“蒋涵阿姨说的对。”

“那听你们的,我马上上去锁上。”

锁好卧室的门,和刑老爷子老夫人告别,刑定北开车,送他们去市里坐火车。

云苓走关系给她们买了两张卧铺票,把她们送上火车。

穆清还是第一次坐火车,火车的汽笛声响起,哐当哐当地跑起来,她趴在窗口往外看,城市、河流、山川,在她眼前一一闪过。

穆清老古董的症状又间歇性发作了,真想大喊一声:火车,神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