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你帮帮女儿吧。”

“你要哀家怎么帮你?”

“处死那个小畜生!”

安和公主毫不客气开口。

太后闻言心冷了一下,安和来慈宁宫她当然是高兴的。

但一来不见她问候关心自己,二来没有丝毫对谢家行事的解释,三来刚开口便是求这求那,喊打喊杀,她,她......

她这辈子不说聪明绝顶,也做到了审时度势,可她的女儿为什么就这么的一根筋呢?

到底是亲生且唯一的孩子,太后喝了口茶,耐心劝道:

“杀什么杀?”

“能证明那孩子是驸马的吗?你就动手?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管是不是驸马的,本宫现在听到那孩子的名字就烦。”

“恶心也给哀家忍着!”

“母后!”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太后忍不住了:

“你若是派人假做证据,证明那孩子不是驸马的,哀家算你聪明。”

“你若是视若无睹,好好过自己日子,不把这放在心上,哀家算你长大了。”

“但你呢?一个对你完全没威胁的存在,你便喊打喊杀,满月宴上那么多人,都是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孩子突然死了,其他人是没脑子想不到吗?”

“就算想到了又如何?他们能拿本宫怎么样?”

“那皇帝呢?这件事是皇帝派人调查的,你当着皇帝的下属杀人,将他的脸面放在何处?”

“那他又将本宫的脸面放在何处?大庭广众下让那小畜生耀武扬威,何曾考虑过本宫这个皇姐?当初就不该扶他上位,若是礼王.....”

“闭嘴,滚!”

“母、母后?”

“滚出去!”

见安和公主哭着跑远,太后这才长出一口气,看向身边的苏嬷嬷道:

“本宫这是造了什么孽,安和居然变成了这样?”

“.......公主她,她可能的确是着急了,驸马也是,居然瞒着公主弄出这种事来?公主没经历过,自然无法接受。”

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的的公主,苏嬷嬷忍不住帮忙说好话。

太后又是叹气。

皇帝让自己的人帮忙调查那小子的身世也让太后不满。

但不满又如何?说到底,皇帝针对的又不是安和,而是谢家!

安和固然会丢些颜面,但实际上却对她没半分影响,她是尊贵的公主,她的孩子即便不依靠谢家也是尊贵的郡主和小世子,她这个做外祖母难道还能缺了自己外孙的爵位不成?

那边不过是个外室子,出生最为人不齿,即便被谢家认回来,又哪里能和自己的外孙、外孙女相比?

偏生安和就是看不开,来找她吵闹。

即便拿着马鞭将驸马抽个半死,她都算安和有本事,也乐得帮她摆平了,甚至和离她也不是不能支持。可来找她闹,对那孩子喊打喊杀.......越想越气!

太后开口道:

“都是驸马的错,把公主的心性都带歪了。”

“传哀家旨意,将驸马抽二十鞭子,告诉他伺候好公主,别让安和再来和哀家闹!自己的那些事自己都收拾不干净,还有脸传到外面,怎么不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苏嬷嬷:......

“是。”

“对了还有。”

苏嬷嬷一愣,她还在心里琢磨着如何美化这道懿旨呢,就听太后继续开口道:

“安和是不是没去参加大公主二公主的满月宴?”

“是,公主似乎......”

“哀家知道她那性子,算了,去哀家库房将那对金锁给婧修仪送去吧。”

“?”

“孩子都给皇帝生了,哀家这个做长辈的,就算看在两个公主的份上,还能继续和婧修仪计较不成?”

似乎是想要说服自己,太后一边说还一边点点头,随后又叹口气:

“皇帝和以前不一样了,安和,也不知道安和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啊。”

苏嬷嬷又沉默了。

慈宁宫将东西送过来的时候陆云缨正在翻看些游记话本。

有了系统给的那些东西,她生这两个孩子没受太大苦,就是需要抉择操心的事情多了些,月子里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而且因为身边人仔细,总觉得身子骨更强健了些。

就是哪里都不能去到底有些无聊,总是要找点东西打发时间,只是现在太后赏赐......太后不是连满月宴都没去吗?怎么忽然送东西来?

“去看看。”

陆云缨开口。

来人倒不是苏嬷嬷,而是换个了二三十多岁长相温婉的姑姑,她和陆云缨说话的时语气也十分和善,像是不知道婧修仪和太后之间的龃龉一般。

人家既然笑脸迎人,陆云缨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双方你来我往,很快就走完这过场。

瞧了眼托盘中的金锁,的确是给小孩子准备的玩意,在这宫中却也不算什么贵重东西。

不过既然是太后派人送来的,联想到之前和太后之间的矛盾,其中意义自然不同。

“收着吧。”

陆云缨示意雨朵拿去库房放好。

“太后娘娘此举这是.......”

“陛下和太后母子情深,对本宫爱屋及乌了呗。”

陆云缨短促的笑了下。

母子情深,倒真是母子情深。

雨叶想到合宫内外都在传的太后陛下之间的关系,仿佛知道了什么,点点头道:

“那太后娘娘以后不会再找娘娘您的麻烦了吧。”

“谁知道呢。”

上位者这时候喜欢了,下一秒讨厌不是很正常?

她又不靠太后吃饭,太后对她有好脸色固然是好事,可给她甩脸子,她又不怕,接着就是了。

比起太后那边:

“雨叶,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禁卫守的严,咱们的人进出都有人盯着,哪里能传什么消息。”

“算了。”

满月宴上那架势,若是有事一定是大事,瞒估计也是瞒不住的,她有这个耐心,等着便是。

说等着,一转身,皇帝便来了。

两个小的已经睡着被奶娘抱到后面去了,皇帝一来没看到他们,问了句,知道情况后点点头,往榻上坐去:

“那就让他们先睡。”

随后又看向陆云缨:

“你这晴雨阁临水,夏天还成,秋冬天住着不行,湿冷。”

“地龙也没有,再冷些,人住着就难受了。”

“陛下这意思是要给臣妾换地方了?”

皇帝瞥了她一眼,在陆云缨伸手拉他的衣袖时,终于没忍住,将人揽过去笑了起来。

倒不是陆云缨有什么本事惹他开心,而是他本身心情就不错。

能不好吗?

满月宴当天,太极殿殿门口的地板就让宫人泼了几水缸的水才将那些血迹冲洗干净。

更别说后续清算入狱的人,大理寺和刑部的牢房内这一下全住满了。

要杀的人,紧急些的,不劳烦刽子手,以免夜长梦多禁卫当场就处理了。

第二着急的,这才送入牢房细细算清罪行,这几天也结果了。

还有些林林总总需要清算的,需要处理的事情依旧很多,但大致上也算尘埃落定,这一场做下来,对皇帝来说这京城至少干净了一半。

皇帝如何能不得意?他整个人都浸润着权利斗争成功后的志得意满,抱着陆云缨,低声说着情话,混合着聊了聊那天的惊心动魄。

陆云缨乖巧的依靠在皇帝怀里,从他简单的话语中窥见那天的些许枝叶,知道很是惊险,也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

而两人依靠的如此之近,她难免嗅到皇帝身上的香气,不再是之前的草木香,而是龙涎香,亦或者,这是野心的味道?

不知道了,但听着听着,陆云缨脸上也透出喜悦来。

多好啊,皇帝强大了,她的孩子也就安全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她忽而明白皇帝这个时候过来的原因了,因为无人分享啊。

这般志得意满的时候,不炫耀一番岂不仿佛锦衣夜行?皇帝可不是这种性格。

可这个时候,后宫一部分女人家族被牵连,不可能与陛下同喜。

至于另一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理解陛下的喜悦。

唯有她是合适的,她知道些许内情,立场、步调几乎和陛下保持一致,因此陛下过来了。

“朕那天说三年说不定还说多了。”

“两年,不......”

“陛下到还是个慈父了,这般为元宵奔波操劳。”

陆云缨当然不可能让皇帝脑子一热,把这个牛皮吹出去,到时候他做不到还不得迁怒她这个知情人?

转移注意力的最好的选择。

“元宵?”

“公主出生一个月了,臣妾取的小名,大公主叫汤圆,二公主叫元宵。”

皇帝很想说朕的孩子哪里能取这般软绵绵的名字?就感觉陆云缨手摸索到了他的腰边,唇边的柔和笑容也变得僵硬古怪。

连想到上次她拧人那利索的动作和酸爽的感觉,登时表情一变。

“陛下怎么了么?臣妾也想让陛下取个小名儿,但这一个月,陛下不是没来嘛。”

“而且大名和封号总是有陛下发挥的余地。”

倒也是这个道理。

皇帝不承认自己是被威胁了,很爽快的放弃了这个敏感话题。

元宵就元宵吧,元宵汤圆,团团圆圆嘛,好兆头。

察觉到他不打算追究,陆云缨就放柔了动作,转而说起刚刚的事情来。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满月宴没去,一转头就送了金锁来......”

陆云缨心里思忖着太后的意思是一方面,现在既然皇帝在这,直接问当然是最好的。

更关键的是报备一下情况,太后那边和皇帝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可还不知道呢。

哪里知道皇帝听到这件事表情却有些古怪。

太后其实也不是故意不去满月宴的,她看不顺眼陆云缨是一方面,却不会将这种偏见带给两个公主。

好歹是这一辈皇室难得出生的孩子,庆祝庆祝的应该的。

而太后没去的根源其实在皇帝这里,还是护国寺那件事。

其他妃嫔不是觉得太后偏心,和皇帝联手将她们困在护国寺嘛。

后续这件事怎么也解释不清了,那些妃嫔对太后也一肚子怨气,想着去满月宴免不得又要遇到那群妃嫔,太后就有些意兴阑珊。

再加上这锅还是为她并不喜欢的婧修仪背的,这算什么事啊,皇帝那边也只知道气她,三者叠加,太后干脆就不去了,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显然皇帝也清楚这件事,不然他估计早就有怨言了。

比起那些血腥的事,这件事倒不是不能和陆云缨说。

因此皇帝简单概括了下,直接让陆云缨无言以对了。

“这,这还真是阴差阳错了。”

“可不是吗?这也是朕机警,不然这谎怎么也圆不上。”

皇帝很不要脸的补了句,他现在是空前的膨胀。

只是说到太后,他皱皱眉,道:

“其实还有一件事。”

“哦?”

“爱妃可知安和?”

“安和公主?”

“嗯,虽然先帝也就留下朕与皇姐这么两滴血脉,但朕与她却不甚亲近,平日往来也大多看在母后的面上。”

这意思就是说对陆云缨说,安和并不重要,看在太后面子上给她点尊重罢了。

陆云缨自动转化皇帝的话,而后吸收,继续听皇帝讲述:

“但最近有一事,皇姐反而和朕闹起来了。”

说着将谢驸马在外有了个孩子,如今孩子找上门,还是他帮忙找回来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