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的痛楚落在四肢百骸,然后疯狂席卷。

后卿面色平静起来。

这场控弦之争,算到头来,终究是自己输了。

算来算去,输在了一个疯子手里。

那个疯子,根本算不得一位控弦师。

控弦是布局,而他是破局。

后卿无声自嘲的笑了笑。

钟二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坦坦荡荡的阳谋。

若非自己算计的那么多,也不会跌倒在最后一个阴谋之上。

他的杀局,原来就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环扣而已。

钟家小二爷平静说道:“你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

后卿有些微惘。

“为什么我一定想要活着出去呢?”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杀了我的同袍,为了所谓的造化呢?”

“为什么我不可以,就这么死在这里呢?”

钟二很缓慢,很缓慢的开口:“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就不能是我跟你一起同归于尽呢?”

那把古剑的拔出速度很慢。

即便后卿已经不再反抗,钟二要拔出这把剑,依旧需要一小段时间。

钟二瞥了一眼古剑,漠然说道:“敢跟魔鬼做交易的人,本身就是更可怕的魔鬼啊。”

后卿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是魔道控弦之术的始祖。

而眼前悬浮姿态的瓷器少年,应该是千百年来最优秀的人族傀儡师。

他本以为,这场控弦之战,最后的结局,应该是自己站着,那位少年功亏一篑,沦为自己的控弦傀儡。

他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会输给他,然后沦为对方的傀儡。

可如今却不是这样。

古剑拔出之时,就是两人魂飞魄散之时。

而钟二的表情很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平稳拔剑的姿势,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死亡。

他在等待死亡。

后卿觉得眼前的人族少年说的不错。

他是比自己更可怕的魔鬼。

这位魔道祖师爷,根本无法猜出来,钟二的心底,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他想不明白。

这世上有一千种规矩。

钟二就有一千零一种打破规矩的办法。

不受规矩,不讲道理。

最后的拔剑时刻——

后卿忽然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真的想不通——”

“囚在鸟笼里的金丝雀,就一定想要砸破笼子,然后飞出去。”

“关在棺材里的活死人,就一定想要站起身子,重新看一眼这个世界。”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自由和永生,是所有人所追求的。

钟二凝视着后卿。

后卿满面鲜血,声音沙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咬牙切齿:“我说的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