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骨骼,经络,带来一股又一股的痛楚。

江轻衣置若罔闻。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面容带着血渍,一片胡须邋遢。

眼里有什么死了。

又有什么苏醒了。

他用力捋着自己的发丝,一抹又一抹,用力之深,以至于指尖发白,将发丝捋得绷直,几乎快要揪断。

接着是狠狠擦拭自己满是污血的面容。

一下又一下。

他紧盯着雾气腾腾的铜镜。

看着铜镜里的男人,变得不再邋遢,不再肮脏。

洗漱完毕之后。

江轻衣看到了一个与当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自己。

他换上了崭新的衣饰。

红白相接,一部分鲜红如血,一部分纯白如月。

他面容还算平静地整理自己的衣容,尤其是上身的宽大衣袍,他小心的捋齐衣襟,不让自己肌肤下看起来狰狞而骇人的血丝露出蛛丝马迹。

江轻衣赤足站在浅淡的水流之中。

盥洗溢出的水流,哗啦啦旋转,从他脚边流过,清流将他脚边的木剑冲刷得剑身微微摇晃。

这柄木剑就靠在一侧。

江轻衣微微低垂眉眼,他将木剑拎起,别在红白衣袍的一侧,缓缓踏出湿漉雾气,顺手取了一件更加宽大的白袍,笼住了自己的上半身,将那柄木剑也严严实实的遮住。

自从任平生死后,他便再没有笑过。

江轻衣保持着木然的表情,推开城主府的门,不出所料看见了郭攸之和董允二人等在门口。

他微微偏转头颅。

视若无睹。

就这么一路前行,转换几次方向,一直走出城主府,登上凉甲城城头,而身后郭攸之和董允二人阴魂不散,索性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跟着,以至于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位又一位,不敢不从,在自己身后成了一条长队。

哒嗒哒嗒的脚步声音甚是烦人。

江轻衣猛然停下脚步。

他蹙起眉头,微微吸掌。

锵然一声,凉甲城城头佩剑的甲士剑鞘倏忽弹起,一道剑光窜入江轻衣掌中。

那道剑光被江轻衣握拢之后向下插去,贯入凉甲城城头一点,声势浩大,狂风裂出,但剑气力度控得极好,几乎无缝,故而他的脚底没有绽放出一丝一毫的蛛网裂纹。

一道界限。

划分开来。

官员们都怔怔看着这位曾经脾性很好的江大人。

包括此时已在凉甲城头眺望的紫袍黑袍两人。

江轻衣面无表情,没有回头,向着城头唇角带笑的玄上宇走去。

白袍猎猎而舞,他肌肤下有战鼓擂动,心脏如雷鸣。

以前,他是一个文弱书生。

但现在他不是了。

......

......

经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