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重生那阵子,余清音其实盘算过很多重生大计。

托赖上辈子看的那些小说,她先把买彩票这种一飞冲天的类型拿出来研究,可惜马上胎死腹中,毕竟能恰好记得一串数字的概率实在太小,只好扼腕放弃。

第二招,就是搭上房价的飞涨。

她没有钱,光是说动父母买下市区的房区房就几乎殚精竭虑,马上意识到投入的精力只会让自己收获更多的堵心,想想还是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考上B大这件事,乍一看像是重生的标配,或者对于再来一次来讲略显普通,好像没去个哈佛成为首富,就愧对老天爷的机会。

然而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她真的是拼尽全力才踏入这座学府,以至于无暇顾及其它。

正儿八经的考虑挣钱,还是她高考结束后。

当时的首选其实是开家网店,因为原来总听说13年的宝淘是闭着眼捡钱,不过大概别人的眼睛跟她不太一样,总之她以此生略有增长的智慧思考过,又把需要投入资金的这一项排除,改成用知识收费。

从教雅思到许致远的经纪人再到现在的新漾,说实话,余清音以为是命运的成分居多。

她向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否则上辈子就该叱咤风云。

可说普通,她毕竟已经拥有不普通的基础,

虽然很多细节处她不甚明了,未来十年的大体方向还是能明了的。

自媒体这一块能挣钱,前赴后继涌入的每个人却未必都能挣到钱。

余清音深谙这个道理,心想做人还是稳妥一些的好,之后又试探几次,发现天凌注资的前提是她把步子迈大一点后,果断放弃这个念头。

岳阳还挺替她可惜的:“那创业大赛就拿不了特等奖了。”

余清音正打开电脑准备写总结报告,没有意料之中的沮丧。

她下意识地摸着键盘:“那就不拿。”

言语之中好像真的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介意。

岳阳的左手落在她的头顶,没用多少压下去的力气顺两下:“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余清音把空白文档的字号调到最大打出大出一个“有”,再添加一点诡异的审美,使之变成一个红底荧光绿色的动画,在不大的屏幕上来回跳动。

岳阳眼睛都开始疼了,微垂着头:“陈栋你还记得吗?”

他的朋友,颇有家产的富二代。

余清音见过一次人,听的次数倒不少,说:“怎么了?”

岳阳拉过椅子坐在她边上:“我们之前聚会的时候,他提过想投你们公司。”

他表情一时有些为难,仿佛是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余清音索性直接问:“有什么不妥吗?”

岳阳:“条件是他也想做博主,据说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加入小虎队。”

小虎……队?在这件事上,余清音还是要以貌取人的。

她道:“从哪方向来讲都不合适吧。”

陈栋长得不高,只有一米六的个子,体重远超这个数字,横看竖看都缺乏进军演艺圈的基本条件。

岳阳苦笑:“他还有点不能挨骂。”

富家子弟,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别说是挨骂,评论但凡有点不和心的估计都能跟人吵起来。

余清音已经提前预料到场面,摇摇头:“那太难了,就是许致远一天都收到几十条诅咒他全家的私信。”

暴露在公众目光之下的人,恶意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像是容嬷嬷手里的针,扎得人面目扭曲。

就是知道难办,岳阳才一直没提起,此刻拿出来也只是告知而已,把重点都放在接下来的话里:“张廷最近在接触这一块,你们要不要见面聊一聊?”

是他之前的同事,现在跳槽到别的投资公司。

其实B轮对新漾来讲不紧迫,余清音本来也只是想在比赛中争取更多的分数,毕竟她为之努力这么久。

但她转念一想,谁也不会嫌钱多,说:“好。”

岳阳:“那就明天晚上。”

第二天是周五,好像整座城市的人都有空闲,路上拥挤又热闹。

余清音一出地铁被风吹个正着,赶紧钻进商场避一避。

岳阳临下班还改个PPT,晚来匆匆:“等很久了?”

余清音给自己买了杯奶茶,猛吸最后一大口才说:“没有。”

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说服力十足。

岳阳好笑道:“我以为你起码给我留一口。”

余清音晃晃空杯子:“无糖的。”

岳阳确实喝不来,还说她是奶茶届的异端。

余清音有时候小声争辩:“我以前也喝全糖。“

远到是上辈子念大学的事情,后来逐渐耐受不了太多的糖分,全靠珍珠的那点回甘。

虽然有那么两次她喝不完,岳阳都是捏着鼻子喝掉的。

他还是说:“你是甜的就行。”

什么都没他的嘴甜,余清音斜睨他,脸上挂着笑,心情颇佳去赴约。

就是谈得不太顺,到底让这个美好周末的开端陷入一丝沉滞。

从餐厅出来,岳阳就努力安慰:“不是项目有问题,合作主要还是看缘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余清音倒也没多失望,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低落是免不了的。

她道:“想吃烤串。”

话音刚落,余景洪打来电话。

余清音接通后还没来得及礼貌性问候,就听到自家堂哥的大嗓门。

余景洪:“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一副怨妇腔调,余清音:“发什么癫呢?”

余景洪:“我早上就给你发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

叫叫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嗓门大。

余清音把手机拿远点:“今天忙,给忘了。”

余景洪:“你自己听听像话吗!我可是一收到offer就告诉你!”

他是个行动派,说想找份实习就开始面试,一周内把事情搞定,现在正是兴奋劲上。

余清音生出点愧疚,看一眼手表:“那出来吃宵夜吗?”

余景洪阴阳怪气:“是单单我有,还是别人也有?”

看不出来他还读过《红楼梦》,余清音:“你吃,岳阳买单。”

哦,倒是也可以。

余景洪立刻变得斯文有礼:“那大家就一起去吧。”

约好地方,余清音挂掉电话,推一下凑近听的男朋友:“下次你跟他聊?”

岳阳手背在身后:“我们当然也聊啦。”

他现在可是打入内部,占有一席之地了。

余清音偶尔能看见他周末跟余景洪余海林相约玩游戏,嘴角翘得若有似无:“聚在一起说我坏话了?”

岳阳义正词严:“主要是海林,我批评过他了。”

余清音拉长音哦一声:“我以为你是对我骂你‘耳朵塞驴毛’有意见呢。”

看来这个三角形不太稳定,处处都是叛徒。

岳阳:“有些同志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我真是深以为耻。“

又道:“要不我跟你分享一个你弟的秘密?”

好像有谁多稀得听一样,余清音往前跨一步:“我现在只想吃烧烤。”

又道:“看来余海林受压迫的一生是没尽头了。”

岳阳还给未来小舅子买皮肤了,心想他大抵是觉得这种压迫多多益善的好。

他道:“主要你哥没秘密。”

堂哥那张藏不住事的嘴,不想打听的事都着急忙慌往外蹦。

余清音:“他待会会把面试官的手机壳长啥样都告诉你。”

当然,余景洪的嘴也没碎到这种程度,主要是他没仔细看到人家的手机壳。

他的心思都被即将拥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这件事填满,不知道的以为要年入百万了。

余清音不得不在吃串的间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口水喷出来了。”

余景洪龇着牙:“你当年虎口夺食怎么不觉得有口水。”

余清音居然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只好翻个大大的白眼。

下一秒还是有点不服气,捶一下堂哥作为“报复”,表情格外的畅快。

看着总算是比刚刚高兴点了,岳阳悄悄发个短信提醒:【晚上没拉到投资】

余景洪本来是没多少城府的人,看一眼手机不动声色。

他咬一口羊肉串:“等我发工资请你吃饭。”

就请吃饭?余清音:“我以为你要分我一半之类的。”

反正给她一百,最后能拿回来两百。

余景洪:“无所谓,没钱我就去你门口蹲着要饭吃。”

余清音衡量了一下收获和付出,觉得这个便宜还是不占的为妙,连连摆手:“那别给我。”

别啊,余景洪强买强卖:“一发我就全转给你。”

余清音坚定拒绝:“不要。”

“要。”

“不要!”

“要!!”

……

两个人争执半天,不知道的以为揣着个送不出去的炸弹,随时能给对方弄个三刀六洞之类的。

屡屡此时,岳阳生出一种局外之感,仿佛有某种结界把自己隔离在这对兄妹之外。

他眼神无声掠过女朋友,明知作为亲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却难掩酸涩。

虽然如此,他还是发自肺腑地希望世界上爱她的人多多益善——除情敌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