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超(公孙越字)!”公孙引众出界休城相迎,见到其人到来,倒是真的由衷而感,喜上眉梢。“半载前你在洛阳,我在昌平,相向而行,谁能想却居然在太原相逢?”

公孙越单骑而来,径直在城门外恭敬下拜:“兄长用兵神武,其余诸侯皆顿足不前,乃至于连番挫败,唯独兄长隔千里用兵,如今居然也来到了司隶,经此一事,怕是天下人都要知道谁才是真正定平天下之人!”

这话算是挠到了公孙的痒处,而且也确实是事实,所以其人不由仰头得意大笑。

当然了,笑完之后,公孙倒也不忘扶起对方,并肃容恳切相对:“行百里者半九十,何况两千里路不过走了千余里?将来的路还需要文超你来替我沿途扶持……小时候家母教育咱们,说兄弟齐心,其利方能断金……咱们兄弟,千万不要学袁绍、袁术那般面和心不合才好。”

公孙越不敢怠慢,不顾双臂被对方扶着,再度躬身下拜:“前途漫漫,越愿为兄长效犬马之劳!”

公孙不由大喜,然后不顾此时尚在城外,再度扶起对方后竟直接开口相询:“既如此,阿越能替我坐镇晋阳,安抚太原吗?”

公孙越沉默片刻,却还是重重颔首:“全凭兄长吩咐,只是略微担心自己才能不足,还请兄长多做安排。”

“这是自然。”公孙不以为意。

而闻得这对兄弟如此干脆言语,周围不少人,从太原世族到幽州军官,几乎人人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没有任何人表示反对或疑虑。

没办法,这就是家天下时代宗族兄弟或者说血缘关系的特殊作用,只要公孙表达了对公孙越的信任,那公孙越就会立即从公孙那里获得原本属于卫将军一部分权威……换言之,大家对公孙越坐镇晋阳、安抚太原的认可,不是来自于其人曾为卢植学生,又或是曾为黄门侍郎多年,而是他姓公孙,他是公孙的族弟。

这跟公孙将自己妻子、长子放在昌平便可以让吕范操持彼处大局;跟公孙大娘在公孙身后铺垫她的安利号时畅通无阻;甚至跟何进之前能掌握天下实权一般……本质上都是一个道理。

其中区别,无外乎前者是靠宗族概念分享、延伸、保护权力,后者是靠血源。

而且可以想象,在宗族这个概念未被消除之前,这种事情就会一直理所当然,而家庭这个概念未消除之前,后者更是不会轻易从历史中消除。

回到眼前,兄弟二人毕竟少年相伴,又多年未见,所以从界休城外携手而归,又设宴将公孙越引见给田丰、赵云、太史慈,还有诸多太原世族后,当日晚间,公孙干脆又拉着自家族弟来到下榻之处,仔细询问起了分别后的事情。

而公孙越自然也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看了我的信后,居然替我与何进做了提醒?”公孙带着三分醉意仰卧在榻上,似笑非笑。“但其人还是死于非命?”

“是。”坐在塌下马扎上的公孙越低头应道。“死在了南宫嘉德殿禁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