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厌青坐在床沿,他用自己的肩膀支撑着碧音的身体。柴厌青几次想去掀开碧音的红盖头,但他的手握住又松开,始终没敢动手。

柴厌青显得有些羞怯,有些不知所错,他笑道:“好妹子,你记得么?前不久我偷偷带你出驸马府去登高楼,这那楼上碰见个作诗弄曲的骚客,他还给咱俩做了一首词呢。但当时我只在看你,却忘了那首词是怎么念的了,好妹子,你不会怪我吧?”

柴厌青紧紧的抱着碧音,眼泪打湿了红盖头。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颤声道:“这是我大哥在你房里寻到的,他已经看过了,说是你写给我的,好妹子,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呢?有什么话,你为何不当面告诉我?没……我没怪你…我这就自己看。”

柴厌青启开了信封,张开信纸,看到的第一行字,便是“厌青哥哥亲启”。柴厌青笑道:“傻妹子,你心里其实早就有我了,怪我把你逼得太急了,但现在好了,咱们成婚了,是生生世世的夫妻。”

柴厌青甜蜜的笑着,弯起来的嘴角似两个小池塘,已盈满。他接着念道:“厌青哥哥,请原谅碧音不辞而别。碧音要走啦,在这临安生活了多年,碧音才明白,这临安终不是碧音的归宿。但碧音最舍不得的就是厌青哥哥,碧音虽生来糊涂,愚钝,但厌青哥哥对碧音的好,碧音却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厌青哥哥看似虽然放荡不羁,但碧音晓得,厌青哥哥是有大志向的男子,正因如此,所以碧音还有些怕厌青哥哥,碧音与厌青哥哥在一起时,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碧音要走,碧音要回燕临,回鹿岳书院。一说燕临,碧音就想起了百花祭,想起了鱼跃龙门,想起了在书院院儿里跟朋友一起踢毽子。但这次碧音回临安,可不是贪图这些,而是要好生念书,好生学本事。当与厌青哥哥再见时,碧音没准儿就已成大才女啦,或许那样,碧音才可能与厌青哥哥登对吧。

还有,厌青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再说若儿了。若儿天生聪颖,那个碧音怎么都弄不懂的九连环,其实若儿当夜就解出来了,但第二天清晨,她又会将九连环打乱。如此往复,乐此不疲。碧音晓得,若儿其实是怕那九连环解开了,厌青哥哥就不会来了。厌青哥哥,若儿的眼睛若是治好了,你一定要当面夸她两句聪明,她定然会开心极了。

碧音走了,最后再喊一句厌青哥哥。厌青哥哥,我很欢喜。”

那张信纸已被柴厌青捏的满是扭曲皱褶,他掀开了碧音的红盖头,呢喃道:“好妹子,我也欢喜……”

拥抱着,拥抱着今世的丈夫,妻子。

“南来飞燕北归鸿。偶相逢。惨愁容。绿鬓朱颜,重见两衰翁。别后悠悠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小槽春酒滴珠红。莫匆匆。满金钟。饮散落花流水,各西东。后会不知何处是,烟浪远,暮云重。”

董平一首秦观的江城子唱罢,他身后的琴声亦熄。董平站起来,他此刻身处一高山巅峰处的小亭内,他居高临下的望去,看到了远方的临安雄城,亦看见了眼前的重叠峰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