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长公主府门口,十几辆马车同时出发了。

元司月其实并没有阿香想象的那样难过,她天生乐观,受伤之后刘太医担心最多的便是害怕她心中难过忧思,乃至于伤势迟迟不好,但元司月显然并没有如此,或许是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这辈子,即便面前是一条艰难无比的路,她也觉得自己能走下去。

只是心里没有遗憾是假的。

裴佑今日无法离开,嘉元帝的人一早就将长公主府所有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们在无数双眼睛之下。

元司月在登上马车之时,朝着自己的长公主府望了一眼。

这是她十岁时,父皇请了天下最厉害的能工巧匠筑成,里面的一花一草,一寸一木,都是父皇和母后亲自为她设计画下的图纸。

这是她的家,更是父皇和母后的爱意。

她想不通上辈子怎会蠢笨到放弃自己的长公主府跑去苏宅,简直蠢到无药可救,但这辈子她想一辈子待在这儿时,却又不得不离开。

父皇和母后为她修建的温室港湾,她注定要走出去,少女不再回头,只是当马车缓缓前行时,她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

这一次,是看向家的巷子口。

裴佑在昨夜,替她准备好了一切,她想到的或没想到的,他都一一为她准备好。

除了不能陪她一同前去,裴佑几乎将所有的事都做到了完美。

可就是因为他无法一同前往,即便再完美,也终究是不完美的。

元司月坐在马车中,强迫自己收回心神。

他比她更不容易。

嘉元帝这是要留他当人质,什么太常寺的少卿,毫无实权,却能将人光明正大的扣下。元司月心中一阵恼火,情绪也渐渐回归了理智。

他们都行在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此去凶险,而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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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的确不算太远,马车出了京都之后,视野忽然开阔,在一片郊外的风景之中,马车慢慢停在一处山脚,皇陵修建的高,山脚全是台阶,只能步行。

这也是对先皇的尊敬。

元司月下了马车,便开始一步步的朝上走。皇陵的行宫修建在半山腰,当他们到达时,已经走了快大半个时辰了。

金盏给元司月擦了擦汗:“殿下,要不先去行宫歇歇吧。”

元司月却摇了摇头:“你们去歇着吧,我今日刚来,想去父皇母后那边看看。”

金盏和玉瓶没有再劝,于是众人接着爬,当他们终于抵达的时候,已经快到未时了。

守陵的侍卫见到她纷纷下跪,元司月让其余人都在外面等,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饶是大大咧咧的司言也知道元司月此时心中的难受,于是神情肃穆,只在外面乖乖等着,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元司月才从皇陵里面走了出来。

她双眼红肿,一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