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碑之上,叫声戛然而止,四周顿时寂静。

这动静将宁拂衣吓了一跳,九婴则捂住红唇,拔腿便要前去,被江蓠一把拉住。

“这鸟活了这许久,已是长寿了,它愿随主而去,你也不必难过。” 她拍了拍九婴的背,“走罢,让她自个儿待会儿。”

“江医仙,也不怪麒麟大人,毕竟主人同苏陌一起的这一年,这只鸟全是她来照顾,理应有了情分。”寒鸦张口解释。

九婴摇了摇头,手无意识坠下,阖目道:“罢了。我们走吧。”

几人接连离开,于是死寂一片的苍白之间,便只剩了宁拂衣一人。

她震惊地望着已经死去的鹦鹉,不忍地愣了半晌,默默将一张纸钱放入火盆,火烤得脸有些炽热,而后背又发冷。

远处传来脚踩入雪中的咯吱声,步态沉重,应是凡人,宁拂衣没有动,待对方站定墓前,才开口。

“何人。”她声音低浊。

“你是柳蝶衣罢,苏陌常提起你。”那人开口,声音清隽和煦,她往苏陌墓前放了朵花。

“戚云楼?”宁拂衣嗯了声,“她也提起过。”

“未曾想初次相见,竟是在她故去之时,人这命呐,当真奇怪。”戚云楼语气喟叹,哀伤却少。

她半蹲下来,伸手在火盆前烤了烤,沾着墨汁的骨节分明的手让宁拂衣有些恍惚。

于是她转头看去,捏着纸钱的手险些掉入火盆,女子眼疾手快握住她手腕,轻轻移开。

安抚道:“人各有命,去的人去了,活着的却还得活。”

宁拂衣则死死看着她面容,起初觉得自己定是花了眼,可等阖目之后,那张脸却还是那张脸,清朗温和,总像笑着。

她已经干涸的泪便又开始流了,流得比昨日还要肆无忌惮,几乎是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女子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她伸着手踟躇半晌,才拉过她肩膀拍拍。

“这丫头,怎么,还越安慰越哭了。”女子摇头,自然地捏起衣袖帮她拭泪,然而擦了两下才恍然发觉,手顿在半空。

愣了良久,才将手放下,看着宁拂衣出神。

“将近年关了,是寒冷了些。”女子抬眼道,声音沉稳,“不过待年关一过,便又是一年暖春。”

她声音像春日暖阳,抚人心中燥郁,宁拂衣哭声渐歇。

“我应当,不曾见过你吧。”女子也有几分疑惑,轻笑道,“近日许是思绪多了些,看谁都有几分熟络。”

“不曾。”宁拂衣带着哭过的鼻音说,她抬颈吸了口清冽的空气,勾唇微笑。

“我便说,只是眼拙。”女子也含笑,她拍了拍身后一块平整石头,屈身坐下,从行囊中摸出一壶酒,递给宁拂衣。

“喝点暖暖身子,自家酿的,不烈。”她说。

宁拂衣拔开盖子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流过喉咙,她闭了闭眼,红着眼眶笑出声。

“骗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