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的画面就到这里中断,接下来不管少女怎样努力去想,得到的都是一片黑暗。

手上紧握的匕首,在松开的指缝间滑落下来,落在石板之上发出清脆声响,再一次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可真要探究,却又不晓得从何而来。

刚才浮现的景象到底是些甚么?少女心中的疑惑无法解答,她只知道自己想忘也忘不了,彷佛深刻在骨头之上的印记,几乎是无可抹灭的存在,那就是自己失去的记忆吗?少女心想着,又无法立刻接受。

是与不是在于信念之间,端看她如何选择,或许少年能够给予肯定的答案,然而是真是假恐怕没有人能够保证,世上最复杂的存在莫过于人心,却又是每个人都必须面临的问题。

「妳是不是想起了些甚么?」语气之中似有着一丝惊喜,但看到少年平静的脸庞又会觉得是种错觉。

少女没有回话,她还没有办法做出决定,隐隐中,似乎在眼前的这人身上看到了那个男童的身影,尽管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不过那种气息却是相去无几,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稳重。

对于她来说,现在正处于命运的叉口之上,如何选择也就决定了未来的方向,习惯走在别人给定好的道路上的她,第一次的试炼未免太过艰难,有所犹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妳不用勉强自己现在就做出决定,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妳。」

清澈的眼神之中,有种令人难以怀疑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心中已经相信了一半,而胜下的一半需要时间去接受,这种模糊不清的状态,让她的心情更为复杂,的确想要知道真相,却没有预期会是这么讨厌的事情。

「我能够相信你吗?」少女紧盯着对方,要是感受到任何一丝的退缩,将会毫不犹豫地离去,在她的想法之中,如果连这点程度的保证,或者该说是谎言,都没有办法说出,根本不值得令她信任。

少年没有立刻回话,却也没有半分退避的意思,而是一种深邃的感觉,彷佛要将人整个吞没进去,少女努力不去避开,错过这次的机会,或许就没有下次能够看清对方的时候,必需要坚持下去。

然后他的眼神变了,用着愧疚的眼神说:「不!妳不能相信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妳自己,不管之后会发生甚么事情,我都希望妳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克服,而不要去相信别人。」

他的回答不禁让人感到困惑,不过连系起刚才浮现出来的片段,隐隐抓到了些甚么,或许那些事情真的是在过去所发生的,他是那时候的男童,而自己则是视线的主人。

大概能够猜出之后发生了甚么,否则他的眼里有的不会是愧疚这种情绪,而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成为要杀他的那个人。

「以前的我,名字是甚么?」

微弱的声音和刚才的相比,几乎让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在看到对方开合的嘴唇,少年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蕾,花蕾的的蕾,以前我都是这么叫妳的,而妳都叫我展,展翅飞翔的展。」语气之中带着丝丝颤抖,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一贯的平静,不过或许是太久没有表情的变化,少年的样子有些奇怪,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

「展,是这么叫的吗。」

冰冷的语气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温暖,他等这一声已经等了十年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就从来没有人用这个名字叫过自己,隔了这么多年,两人都有了许多变化,不可能再用同样的心情喊出对方的名字。

「是的,我很高兴妳愿意这样叫我。」事实上他本来想用蕾这个称呼,可话到的嘴边才发现说不出来,赶快换另一句话来说。

他知道这正是自己没有原谅自己的证明,如果那天不是他带着蕾偷跑出去,也就不会遇到野狼的袭击,如果不是对于自己太过自信,也就不会硬要在她的面前逞威风,如果那时候可以把多一点注意放在她身上,也就不会连她都抓走都没有发现。

这么多个如果,哪怕只有一个能够改变,或许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多年以来,为了追寻她的下落,自己必须要借助家族的力量,必须要爬到够高的位置,才能有足够的语话权调动家族的情报网,一路走来有过太多的勾心斗角,如同污泥般染黑了全身,即使冲刷干净,然而那股味道却怎样都无法消除。

不过为了这一声呼喊,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那怕要再几倍的代价都无所为,只要她能够回来,愿意用拥有的全部去交换,如果这样还不够,就连不属于自己的也要争取过来,为这份交易添上更有价值的砝码。

当然,那时候抓走蕾的家伙必须要付出代价,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绑架,可是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就算当时年纪还小,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数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半点消息,肯定是有其它的目的。

为了要查清楚整件事情,所耗费的时间比起预期之中还要长上许多,整整七年的时间竟然都没有查到半点消息,家族的情报系统八成以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不是内鬼的话,就是说明对方的能量远比自己猜想的更大,又或者是说已经被对方给灭口了。

下意识地撇开了最后一种可能,既然对方耗费这么大的工夫,肯定有别的意图,如果只是要杀掉的话,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至于其他两种可能,倒是一个都没有放过,用尽所有能够动用了力量仔细排找,意外收获了不少家族的叛徒,可是都和当初那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联。

又过了两年,总算是有了些线索出来,据说最近出现了一名杀手,传闻之中有着雷电的能力,自然将能量大部分放在这条线索之上,他可没有忘记,蕾也是一名能力者,尽管只是一名初阶能力者。

几乎相同的能力特xìng,无疑是最好的线索,又过了半年的时间,总算是弄清了大部分的事情,包含对方是谁,以及目的是些甚么。

飞鹰,这正是策画那件事情的组织,是当时后名列前几的杀手集团,当然现在已经化作历史名词,就算有漏网之鱼逃脱,也无法再重新回复过来,因为他触犯了太多人的禁忌,就算自己没有动手,迟早也会因为过大的野心而被毁灭。

当时后的他们竟然想要执行一样异想天开的计划,如果单从结果来看,或许能说他们真的成功了,眼前的蕾正是他们的成果代表:一名具有能力的杀手。在过去的历史上并非没有,不过都是以个人的形式存在而非隶属于某个势力之下。

原因并不复杂,因为每一个能力者,对于自己的身分都有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可以接受合作的形式,却无法忍受被支配的关系,所有胆敢触犯这条界线的势力,都承受了能力者绝命的反扑,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力量,还付出惨痛的代价,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愿意去做这种不合算的投入。

而飞鹰却是重新发出了挑战,当然也有很多的失败,据所掌握的资料之中,在计划的最初有着十名的能力者孩童,年龄都在五到七岁,再大的他们无法成功捕获,而再小的无一不是先天能力者,不是他们所能招惹得起的。

到了计划的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留下,其它的人就像是消失般,没有任何有关的资料留下,试过很多方法去追查,不过似乎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经被灭口,剩下的策画人也在对抗之中自绝,彻底断了追寻的线索。

有些遗憾,却也值得庆幸,否则蕾的存在恐怕难以掩盖,可以想见会有不少的势力对此感到兴趣,具有能力的棋子想必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轻易放弃。

为了让其它势力相信蕾的死亡,花费了不少心血以及代价,才勉强取得一些结果,他知道他们不可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但他并不在乎,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让蕾成长起来,想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十年来的努力现在终于有了成果,现在蕾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飞鹰也彻底覆灭,仅剩一些不死心的家伙还在流窜,以及其他势力的眼线还在关注,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她还活着,光是这点已经很足够。

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上前的冲动,就算很想怀抱那久违的温暖,可现在还太过早了,要给她一些时间接受,任何贸然的举动,对于她来讲都可能是种伤害。

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就发誓绝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自己也不例外,或许该说特别是自己,更没有那样的资格,过去的那次付出了十年的代价,而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永远无法再见,同样的错误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拉回发散的思绪,眼神之中只剩下雷的存在,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确实成长了起来,原本以为以她六阶能力者的身分,天下之大没有哪里去不得的地方,再说以自己家族的影响力量,就算国家这样庞大的组织也得要顾忌几分。

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自己眼前重伤,眼看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

绝对不会!

竭力cāo控着自身的能力,他要做的事情是以前所无法做到的:暂停时间。避免雷的伤势恶化,同时也是争取足够的治疗时间,几乎可以确定,不马上处理的话,以这种伤口不用几分钟的时间就会死去。

为此必须要拥有更高的能力才有希望办到,毫不犹豫选择解放,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雷的生命,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忽略,就算是自己的xìng命也不例外,过去的错误不能再次重演。

这是第一次的尝试,但是暂有信心能够成功,一直以来他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欠缺了足够的能力以及实践的机会,眼下这两样东西都齐了,但给他选择的话宁愿永远都不要发生。

不只是能量的暂缓,光是这样的话同样也是种谋杀,好比暂停了呼吸的能力,却没有停止呼吸的需要,窒息将会成为致命的杀手,这是先前无法克服的问题,没有解决这点充其量仅能成为杀敌的手段。

而透支的能力给了新的可能,让他重新认识了自身的能力,差一点就把持不住,忘却了眼前的危机,那种奇妙的感觉,一旦尝过就无法忘记,力量给与人的诱惑是种无形的渗透。

能力源源注入雷的体内,乍看之下彷佛死了,没有半点动静,却是说明了刚才行动的成功,已经成功地停下了她的伤势,可是光是这样还不足够,刚才的能力大概仅够维持个几分钟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地方治疗。

一般的医生对于这样的伤口怕是无能为力,就连家族里面恐怕也没有办法处理,暂要赌的是一个希望:能够治疗的能力者的存在。为此必须要尽可能拉长停止的时间,最起码也要几个月才有足够的机会。

暂评估过自己的能力,现在的能力就算全部用上,恐怕也就勉强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即使自己在她身边维持,大概也不会超过十天,这样的时间希望太过渺小。

对于自身发出更深层的呼唤,源源的能力不停涌上,伴随而来的是丝丝的虚弱感受,暂知道如果不是由于庞大的能力压制,恐怕自己会立刻倒下,这样的状态不能够维持太久,要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要做的事情。

不仅是对于雷使用,同时也有部分的能力是作用在自身之上,这么做的话可以暂缓副作用发挥的时间,让自己能够维持在这样极限的状态更久,可以尽量将时间延长。

有种感觉三个月的时间就是极限,除非自己的能力能够有质的突破,光是量是不足以办到,就像水和冰一样,尽管本质相同,却无法随意转换,要在一定的温度或压力之下才有办法。

上限虽然已经确定,可现有的进度还是有段差距,估计在身体撑不住前,应该可以升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至于最后会是多少,还是要交给命运决定,无能为力的感觉不禁让暂痛恨着自己。

未来应该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非交给虚无飘渺的命运去决定。

强大的能力波动从暂的身上散发出来,庞大的力量并非他所能完全掌控的,少部分的能力外泄了出来,虽然一般的能力者都有这样的状况,比起来量还是十分微小,顶多是能够让其它的能力者能够感受到气息的存在,这也正是能力者间彼此能够互相辨识的最主要理由。

当然并非全然绝对,低阶的能力者还是有办法隐藏他们的能力气息,主要是由于总量较小,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

好几次安弗dìdū想冲上前去阻止暂的行动,能够猜得出来他是在用某种方式维持住雷的生命,可是恐怕是权宜之计而已,并没有办法彻底解决问题,用xìng命去赌未知的存在,怎么想都是笔不合算的赌注。

雷所受的伤势自己很清楚,毕竟是由自己的风梭所伤,这么近距离的命中,普通人承受之后没有立刻死去已经是万幸,刚才攻击的感觉,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换句话说,她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

估计还是因为能力者的体质,才得以幸存下来,但也是暂时的现象,等到死亡的沙漏流尽,终结的时刻就会到来。

每次安弗帝打算行动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就会出现一股声音,反问自己换做是他会怎样?这样简单的问题正是他无法上前的原因,知道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上,恐怕更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气息彷佛已经到达了颠峰,没有再上升的趋势,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事情的结果将要浮现,不管是好的,又或者是坏的,都有可能出现。

渐渐地,能力的波动降了下来,不仅是回到了原本的状态,还持续下降之中,几乎快到消失的程度,才缓了下来,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感觉现在的暂就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而已,恐怕就连一道强风刮过都能够吹倒。

右脚不自觉向前靠近了一步,传来脚步的声响以及暂冷漠的声音:「不要靠近我,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并不代表我能原谅你。」

一字字彷佛无情的风雪冰冻了安弗帝的身心,正如同现在的暂一样,能够理解却不代表能够接受,事情演变到这种状态,已经无法回头,既无法获得对方的谅解,也没有办法彻底狠下心肠做个坏人。

暂从怀中拿出了碎片,同时也从雷的身上搜了出来,一共三块晶莹的碎片滑过了空中,落在了安弗帝的脚前。

「这是你应得的战利品,拿去。」

直白的宣言,反而让人无法接受,心中涌上无限的挣扎,以及阵阵的愧疚,最后又败给了传说的诱惑,唤出能力卷起地上的碎片,入手的冰凉有种说不出的沉重,这份收获的代价,安弗帝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彷佛可以感受到轻蔑的目光投shè在自己身上,随即便看到暂抱着雷站起,一步步地向远方走去,隐隐地似乎可以听到暂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如果雷死了,你所承受的,将会是整个瓦昂家族的愤怒,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刚才的那句话语。

不是因为瓦昂家族的原因,只要在这片大路上生活,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它的存在,做为最大的商业龙头,几乎每个人烟密集的地方都有他们商行的存在,庞大的金融网络,意味着强大的庇护力量,否则这么大的诱惑,早就被无数贪婪的势力所瓜分。

真正在乎的是暂的态度,世俗的力量再这么强大,也难以威胁到他,或许会有不小的麻烦,可是绝对的力量让很多规范都不再需要遵守,只要自己愿意,反过来对付瓦昂家族,对他们来说将会是毁灭xìng的灾难。

身为能力者,若是想要复仇,大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进行,有着必死的决心,一阶之差也不是无法跨越的距离,如果连这点都可以放弃,意味着彼此之间的仇恨不可调和,哪怕是用尽一切的方法也要达成目的。

这样的对手,比起前者更令人更加危险,明与暗的杀机有着显著的不同,种种的手段都有可能出现,很可能为了设了一个陷阱,逼得对方不由得不踩下去,否则就会失去友人的xìng命,正因为朋友数目的稀少,更是显得他们的珍贵,无论哪一个都不想失去。

也因为如此,暂的这种态度更令他感到难受,原本以为就算是敌对的阵营,同样能成为相知相惜的对手,做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朋友,在相互竞争的过程之中享受着喜悦,磨练自己的成长,并且期待对方的增长,在无穷的道路上一同走出更远的距离。

然而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将成为幻影,要是雷能够活着,事情或许有着丝毫转机,只是这点渺小的希望,难以期望它的发生,再说就算真的发生了,彼此之间还是有这个疙瘩存在,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释怀的。

再一次将目光转到手里的碎片,晶透诱人的光采有了些许的变质,同样的魔力之中更显得邪异许多,至今到底有多少的鲜血沾染其上,恐怕早已没有办法数清,过去漫长的历史之中,追求传说的愚蠢之人绝对无以数计,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还记得那时候他曾经说过:这只是开始,在未来的路上还有许多。

那时候的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是早已洞悉一切,又或者只是知道传说背后的血腥,这个无法违背的铁则,追求传说的人基本上都是赌上xìng命在做,相遇也就代表着冲突的发生,没有一方会愿意轻易放弃,除非一方彻底倒下,譬如说是死亡的降临。

一瞬间,升起了放弃的念头,随即又被自己立刻否决,为了心中的愿望,他无法放弃,就算是为了过去有过的牺牲,也不能就在这里放弃。

已经无法回头了。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让身后的退路消失,确切来说是眼里看不到它的存在,和完全消失相比有着微妙的不同,不过对于绝大数人来说,恐怕没有任何差别。

拿出自己持有的碎片,与手上的相融起来,结合成较大的碎片,同时也是乘载着更多的罪恶。

强迫自己忘却刚才的事情,就算记得仍然会选择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倒不如选择遗忘,最起码能够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如果当罪恶无法消除,那么就让它不再是罪恶就好。

紧握着手里的碎片,彷如渗入骨髓里的冰寒让他迟迟无法进入状态,明明心中对自己千百次的催促仍旧没有效果,并非做出选择就能够立刻实践,有些想法即便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跨过。

隐隐看向暂离去的方向,心中有股冲动想要跟上前去,如果能够好好谈谈的话,事情或许能有一丝转机,当然也就仅是那么微小的存在,更有可能的反而是让事态恶化,不是所有的好心都能获得好报。

四周彷佛一望无际的世界,让人更加迷网,如果眼前的道路只有唯一一条,就没有所谓的选择,然而当模糊之后,近乎无限的未来等待自己去追寻,脚下的步伐反而无法迈开。

对于传说的追寻,在心中是坚定的,却不代表无法被动摇,可以说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同样也可以说是一种反思,避免在错误的道路上持续下去,而现在的他心中正是有着这样的犹豫:自己的愿望到底正不正确?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人与人相处的过程之间,无法期待所有的交流都是美好的存在,总是有些不愉快会发生,必然而绝对,或早或晚却是不可避免,而在追寻传说的道路之上,恐怕只会有更多的遗憾产生。

「你在后悔吗。」平淡的语调带着些许熟悉的感觉。

抬起头看,一张冰冷的脸孔出现在自己眼前,彼此之间仅剩下短短不到一公尺的距离,既是在讶异自己的失神,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发现,同时也是对于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惊讶。

「妳怎么会在这里?」错愕的表情稍稍冲淡了刚才的哀伤,只不过还是显得没甚么jīng神。

眼前的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莉语,自从上次分别之后,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悲惨的结果,而这次也不例外。

或许安弗帝的心中更想问的是:妳看到了多少?

然而他没有这份勇气问出,害怕知道答案,所以选择放弃,没有问题自然也就没有答案,尽管事实并不会因此有所改变,已经知道的人不会突然忘掉,顶多是假装忘记。

彷佛在遵守共同的默契一般,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是不想回答,又或者说是知道回答的结果。

「你还有要继续下去的打算吗。」莉语如是说着,而安弗帝仅能沉默以对,他在心中也有着同样的问题,仍在等待着自己去解答。

两人的双眼对望,下意识有种逃开的念头,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莉语清澈的双眼所看透,没有任何的秘密能够保留,这样心灵**的感觉让人难以接受,如果不是她的话,安弗帝应该会选择逃开。

「生命的价值不光只在于活着。」突然莉语说了这句话,在安弗帝不明所以的时候她仍继续说道:「连同未来的可能都是生命的一部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安弗帝的眼睛彷佛在期待着些甚么。

有种感觉似乎是明白了甚么,可是还有一些部分没有想通,隐约可以理解刚才话中的意义,赌上xìng命并非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仅要有死的觉悟,还要连同未来一起放弃,除了目的以外的一切,都是奢求无法有所期望。

安弗帝知道莉语有所追求,只是没有想过会是这么坚定的决心,和她比起来自己就像是在玩游戏般,就连这点小事也会有所动摇,对方是敌人并且阻碍在自己的道路之上,既然如此就必须铲除,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就是如此简单而已,其它的一切都是自寻烦恼,在目标面前,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放下。

很多时候想法稍微一个转变,世界就可能全然改观,关键在于能否跨出那条界线,两边之间的差距不是以距离来做考虑,好比地形起伏的沙漠,从天空俯视依然是一片土黄,看不出高低之别。

与此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个假设:要是自己挡在她的道路之上,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毫不犹豫地排除,还是会有所犹豫,哪怕仅是一丝丝的犹豫,都让安弗帝有所期待。

暂且撇开脑海中无聊的假设,这样的问题最好永远都不用考虑,况且现在的自己必须要有所决断,是要抱持着何种态度继续下去,像莉语的那种,自问无法彻底执行,或许这是人与人之间个xìng的差异所导致。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那么自己是否会选择去做?或许的确有更好的方法能够解决,但若以长远的未来来讲,雷是敌人这件事情不会改变,就算不是现在,也会在之后来找他的麻烦。

「不用想太多,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种想法安弗帝不是没有,可从莉语口中说出来有着不同的意义,是一种支持,同时也是种慰藉,让自己更有理由不去烦恼。

「谢谢妳,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并非是拒绝莉语的建议,说实在地蛮高兴这时候她出现在这里,并且肯给予想法,只是这件事情必须由自己做出决断,他人的思考可以做为参考,却不代表是要全然接受。

或许这是种轻松的做法,可也同样是种对自我的迷失,如果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做出决定,仅是一味接受他人的意见,久而久之,当自己独处的时候,便会有所彷徨,而在传说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存在,因为能够实现的愿望仅有一个。

在心中已有模糊的答案,对于发生的事情能够做的就是弥补,光是后悔是没有意义的,同时人也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追求,可以变得很残忍,对方真正想要的补偿或许无法给出,只是在自己接受的范围之中选择,无论是否有用都能慰藉心中的愧疚,而这点就已足够。

眼神之中的迷惘几乎消失,还有些许没有决断的地方,在新的挑战之下可能会有所动摇,不过眼前的关卡已经度过,有着继续走下去的勇气,而这点勉强已经足够,在选定的道路上坚持不懈地走着或许无法做到,至少可以不要停下,即便是走在新的道路之上。

看向莉语的眼神,带着丝丝的感谢之情,或许就连安弗帝自己也没有感觉,即使仔细观察,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发觉,太过微弱,同时也跟刻意地隐藏有所关连,在她的面前,总觉得不想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来。

同时先前的疑惑浮了上来,刚才莉语并没有回答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巧合的话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在这样杳无人迹的地方,绝对是巧合中的巧合,几乎到不可能的地步,换句话说应该有着其它的原因。

不想要去怀疑,却又无法完全控制不去猜想,就算只是好奇,也同样令人难以释怀,多少会有想要知道答案的心理存在。

大概是了解安弗帝的想法,莉语将右手摊开在他的眼前,掌心上的光采比起任何言语更具有说服的力量,传说的碎片有着这样的威力,大概和雷的原因一样,只是对象有所不同。

还记得在船上的时候,莉语对于碎片的态度没有甚么特别,或者可以说十分特别,没有表现出丝毫想要拥有的意思,然而现在她掌上的碎片,是否代表着她态度的转变,如果是的话,那么两人之间就会成为敌人。

「这个给你,你在收集这个。」

直白的话语反而更让人犹豫,尽管莉语一直以来都很直接,可是事情的不同会让人有不同的解读,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别有目的?不愿意去想,却控制不了脑海中的念头。

「不用多想甚么,你不会了解的,我只能说我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迷样的话语除了增添脑中的困惑之外,似乎没有太大的功用,感觉起来她并不是完全地不想,而是有着某种原因让她选择放弃,不被选中?难道说还有甚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光是集齐可能还不够吗?

种种的猜测让人混乱起来,就算想问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况且刚才她的态度几乎已经表明,怕是不会再透露任何相关的讯息,硬要追问大概只会伤了和气,也不会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

「这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问题,等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似曾相似的话语好像在杰尔口中也曾经说过,不过这次是换成了莉语,相同的心情没有办法改变:想要现在就知道,不是等到不晓得多久以后的未来,明明只要开口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就是不肯说?

埋怨的情绪在心中酝酿,不过他自己也是清楚,有些事情不知道还是比知道来得更好,之前可以说是因为实力的不足,可现在不同了,如果连这样的实力都还不够,到底要怎样才足够。

或许还有着其它原因,越是多想越是觉得心烦,有些后悔问了刚才的问题,如果没有开端,也就没有接下来的事情,可惜的是,事情的连锁往往无法预先猜想得到。

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需要考虑,那就是这块碎片到底要不要收?这是必要的存在,有了这层考虑之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下,于是他伸了出手,接过对方手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