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从后拍背影,蹲着的男人伸出手,想去摸小道童的脸颊,碰触的刹那,小道童化为了阳光中的烟尘,随风而去。

画外音:【这个孩子叫皂角,他养大了我。】

男人的手在空气中凝住,握拳,站起。

他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进入了一个古老的院落。

屋檐的铜风铃叮咚响,好像在欢迎他。

石基上有青苔的痕迹。

镜头很缓慢,一直随着男人的脚步缓缓推进。

镜头就是他的眼睛。

他看向阔大庭院里左侧的坟茔,石碑上刻着一串道号。

画外音:【乱世出山平寇,他们……再没有回来。】

他走到右边另一座坟茔前,在墓碑前蹲下,伸出手去抚摸墓碑,像刚才去摸小道童的头。

画外音:【他守着家,好好练功,好好地看着火,没有让宫观被烧。他还收养了我,就这样,在这座道观里过了一辈子。】

【一生最大的遗憾,是至死也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道号。】

镜头从上而下缓慢拍着墓碑。

流光派第十九代弟子,野人观四代观主,道号未得,乳名皂角。

一个字一个字入镜。

最后镜头重放了“道号未得,乳名皂角”八个字。

男人站起来,退后一步,举手为揖,深深躬下身去。

再起身,墓旁边站了个充满乡土感的老人。晨光自树荫间斜下来,淡金色。老人沐在淡金的晨光中,凝视着他。

“回来啦?”老人把大扫帚扛在肩膀上,慈祥地说。

一口乡音。

男人冲他躬身,毕恭毕敬。

画外音:【这是老梅沟的七爷爷。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七爷爷说,年轻人也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长长见识。他说,我来为师父们守观。】

画面凝在老人满是沟壑的沧桑面庞上。

画外音:【七爷爷从小听着道观的故事长大,他小的时候,数次入山寻找道观,未果而归。等到外界的人终于发现道观的时候,他已经是耄耋之年。】

画外音:【他就这样一个人上了山,从我手里接过了这座道观。直到道宗来人接手。】

镜头跟着他走。

三清殿里,塑像是新的,威严整洁。

有道士在殿中蒲团上伏案读经。

看见他,他们笑道:“回来啦。”

穿过三清殿,到了中间的庭院,是道士们居住的精舍。

正有道长在练剑,看见他,道长停下:“回来啦。”

道长说:“接着!”

道长把剑抛过来。

站在前殿石基上的男人忽然拔地而起,身体在空中拧身翻转,伸手握住剑柄,落地的时候,已经剑芒朵朵,精光在明暗切割得分明的古老庭院里闪耀。

剑走游龙。

晨练的道士们纷纷停下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