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何时给张首领几天闲暇,让他把自个儿府里收拾收拾。”

宣珩允坐回楚明玥对面,又把她面前半壶酒拿了过来,不许她贪饮,“他府里没个洒扫的府人?”

他诧异问道。

楚明玥瞪眼,案下绣履蹬一脚对面小腿,就料他是把旁人的喜事忘得一干二净,提了分音量睨他:“府仆还能代他娶妻不成?!”

宣珩允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却突然变了副混脸,“主子尚是寡王,哪有属下先娶妻的道理。”

这就又绕了回来。

楚明玥脸一绷,继续道:“我让人查了,半个月后就有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半个月是短促了些,喜服怕是要劳烦尚寝局的女官熬几夜赶至,但也是来得及。”

见对面人恍若未听,只贪饮甜酒,她纤掌拍上案面,蹙眉横目嗔道:“宣九!我说话你听着。”

宣珩允抬眸笑,温儒浅雅的神情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着蜜糖,眸中星火氲漫,眼前傲娇嗔目的女子与记忆里一手掐腰替她抱打不平的少女重叠。

他终于,重新找回了被他错过的时光。

“听着呢。”男人含笑视他,淡淡道:“就依你说得办。”

楚明玥被他这么视着,慢慢的开始耳尖发热,她剜他一眼,手臂越过桌面飞快夺回酒壶,接着眉心金钿桃花一怔,心怨他故意喝空酒壶,抚掌唤来孙婆婆,要再添一壶白桃酿,熟料孙婆婆笑呵呵言禀,白桃酿本就所剩不多,又被这位公子尽数买去,新酒要来年夏日。

这位公子,自然是端坐楚明玥对面憋笑不言的宣珩允。

楚明玥咬了咬贝齿,仰着精巧的下巴扭脸望窗外。若是央他舍壶甜酒,必然又要被他提起入门夫婿一事。

余光掠过那方红的耀眼的牒书,又一次被红封上金灿灿的双凤晃到。眼神顿了顿,终是未挪正眼过去。

这个模样自然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

宣珩允将红封收进袖筒,趁楚明玥偏头视别处,猛地越过桌面在粉颊啜一吻,后又匆匆直起腰身,负手而立,“阿玥今日不应我,我就夜里到府上再问,若是还不应,我就明日再问,总有一日,哪怕把你问烦了,总能赏我个楚家夫婿当。”

不正经的话讲完,手臂伸出窗外打一个手势,低声对楚明玥道:“还有奏折未批复,我留下两个暗卫护你,你放心,没有危险,他们不会出来碍你的眼,更不是监视你。”

最后半句,他似乎怕楚明玥不信,脸上露出几分凝怯。

楚明玥撑额娇懒往他,“这里是上京,又要何人敢掳我,何况,六个暗卫护我一个,多了。”

宣珩允低低笑了声,又朝窗外作手势。原来她知道。

自她被宣珩允从沈从言手中救回,便有四人于暗处护她寸步不离,纵使当时,她身处军营。

但她未挑明,亦未赶人走,如此,他安心,她也安心。

*

八月初九,是吉日。

定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