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汹汹地拧着眉过来, 抬手要去抓王玄真的肩膀,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用力必定不轻,钱不换抬手拦了一下韩逢的手臂,终于开口道:“爷,您吓坏林大人了。”

王玄真抬起脸,抹了下眼角,韩逢趁机将林奇拉到身后,王玄真一抬头,见面前的换了个人,脸色立刻变了,冷淡得将那一捧花摔在地上,仰头对韩逢道:“你这样护着他,是真心的吗?”

韩逢站在林奇面前,只冷冷地看着王玄真,目光不善,王玄真的性子,他前世也略有所闻,是个疯的,余光刀尖一般滑过钱不换脸上。

钱不换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对王玄真低声劝道:“爷,刑部血气重,咱们还是回去吧。”

王玄真痴痴地看着韩逢身后露出肩膀一角的林奇,上前一步似乎伸手要去抓林奇,韩逢极快地抬手打开了王玄真的手,双手往后抓住林奇的手臂,对王玄真道:“国舅,自重。”

未等王玄真破口大骂,林奇拉开了韩逢的手,已先一步从韩逢身后站了出来,他轻拍了一下韩逢的手臂,对王玄真拱手道:“国舅,您想跟我说话,是吗?”

王玄真眨也不眨地看着林奇,面前的林奇面目清秀,目光澄澈,看上去毫无忧虑,从未受过任何伤害,是高悬于庙堂之上华贵的玉器,他太难过了,也从来不去掩饰他的难过,眼睛里又淌了泪,“是。”

刑部后门接了一条小河,外头传言河水脏污暗红,全是犯人放下的血,其实看着也很寻常,的确不怎么干净,青压压的水草颜色,但也绝不如传言般腥臭不堪。

林奇与王玄真站在河边,往河内一指,面带微笑道:“这里头有不少螃蟹,昨日孙大人捞了好几只,全烤了。”刑部的人实在已经无聊到了这种境界。

王玄真听了,感兴趣道:“那……好吃吗?”

“这就是笑话了,”林奇露齿一笑,颇有些狡黠,“没洗干净,里头全是黑的,孙大人还以为是自己烤焦了,一口下去苦的喝了几大碗水。”

王玄真噗嗤笑了,笑完之后脸色又快速阴沉下来,因为他的笑声实在太娇嫩,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男子,倒像是十几岁的小娘子,他平素都留意着尽量不露行迹,方才没有戒备,又是真心的笑,所以全没有在意,一下就露了馅。

日光明亮,王玄真忽地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一般,负在身后的双手用力绞着,一时气性又翻了上来,一股烈火从他的肺腑开始燃烧,简直快要烧到他的脖子,令他人头落地。

“国舅!”林奇矜持又兴奋地一指手,“你瞧,两只螃蟹在打架呢。”

河池里污泥翻滚,耀武扬威地伸出了两个乌黑的钳子。

王玄真没看螃蟹,而是看林奇。

每一次见到林奇,他内心深处就无法抑制地产生一个念头,他从林奇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不露锋芒,腼腆天真。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是有点过分了。....

林奇是榜眼,比他聪慧得多,又是刑部官员,有大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