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样一番话,形势再无转机的话,干脆在这殿上撞死自己了事,以此壮烈方式向天下宣告,我用命试出来的,你们这个圣母神皇真不是个玩意!真孙子都这样,装孙子能活命?

且不说李潼渡过危机后的腹诽狂想,武则天坐回自己位置上后,垂眼再看这个孙子,心中更觉满意。

当然这一份满意与所谓伦情关系不大,而是这小子真的识趣且机敏不乏,特别在如此绝境之中,既没有瘫软崩溃,又没有戾气横生,而是能说出一番如此得体的回答,实在难得!

她转而借言敲打,却见武承嗣、武三思两人只是跪伏,却不能成言,心中便有几分不满:你们以为你们所享尊荣富贵就是命数注定?

之所以一时失态,因为这句话武则天等了太久。

当然武承嗣等人初初归朝,也每每持此类言辞,但外侄较之孙子总是差了几分意思。而且随着武承嗣等人逐渐执权成为她掌控朝局的臂助之后,这种话也不好长挂嘴边,否则只会让他们显得是徇情而进的废物。

武则天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谁再以此暗讽自己,大可以此回应:有人死,那是自有取死之道,你们将人情、法理混为一谈,见识还不如我一个孙子!

她对人情是有需要的,甚至就连高祖之女、千金公主那种卑鄙老妇,只要能够表达出对她的恭敬与顺从,她都愿意给予包庇。更不要说这个孙子,人物已是一等可夸,更兼知情识趣、俊才可赏,还未见面已经献上一份好礼。

心中杂绪稍作收敛,武则天再望向李潼时,视线已经柔和得多,笑语道:“此前才趣丰美之作,满殿诸卿已作尽情赏观,还不快归班列席,让殿中群长见我庭幼佳孙已是风采卓然。”

这话说来爽朗愉悦,甚至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意味隐在其中。

这话讲出后,殿中又响起一阵唏嘘声,殿中群臣心内了然,这位久养禁中、不为外人所知的少王,自此之后,怕是会成时局中不可忽略的一员。

但武则天这话讲完之后,李潼仍然跪在地上久久不动,她此刻心情大好,并不计较小事,抬手说道:“孩儿怯众,以致疏礼,快将少王搀起。”

话音刚落,御席侧后已经闪出一道倩影,阶前中官还未有动,韦团儿已经冲了下来,抬手轻拍李潼肩背并低语道:“大王,大王,陛下有言,免礼归班。”

另一侧武承嗣见到这一幕,眸中便闪过一丝嫉恨。

武则天的话,李潼自然听到了,但他这会儿真是起不来,无他,手软脚软。谁要亲历他这样的云泥跌宕还能保持淡定,又跑又跳,那他真要表示佩服。

既然起不来,也不能干跪着,索性一事不烦二主。李潼稍微整理一下情绪,转而啜泣有声:“臣、臣孤幼生长,虽蒙天恩施庇,但因顽愚,无有献表,久来无聆圣训,每思悲不自胜!更因前尘隐晦,不敢称为皎皎,今日圣眷恩承,陛前忍泣,再谢神皇恩重,赐慈乌一栖之瓦!”

一直恭立在后的李光顺听到这话,忙不迭一拉李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