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思为人没有棱角, 与人为善, 跟谁都不会急眼。

这一次监察御史来子珣去招惹麟台,自然也不是出于杨再思的授意。对于手下这个新入御史,杨再思也觉得头疼,其人骤登宪台,又为神皇看重,很有几分目中无人。

范履冰讥讽他被人欺之以愚,但这正是杨再思聪明所在。他既不想得罪来子珣这个手下,又不敢得罪少王,事情捅到神皇那里,他反而落个轻松。若真与少王当面锣鼓的摆态度、讲道理,反而是他不愿面对的局面。

心里这么想着,杨再思缓缓步入政事堂,堂中两名宰相范履冰转头不愿看他,杨执柔则一脸意味莫名的笑容对他点点头,他也不以为意,只择下席安坐下来。

宰相们对他观感如何,杨再思根本不在乎。他知自己前程只在神皇念取之间,眼下神皇就是需要无甚棱角的左台长官,他在这方面则做得称职有加。

不旋踵,内史岑长倩与麟台监沈君谅先后到达政事堂,岑长倩还倒罢了,近来韬光养晦,对人对事都不发表什么激烈看法。

至于沈君谅则就是另一副模样,入堂后便怒视着杨再思,并怒声道:“执宪此番作为,将麟台置在何地?”

沈君谅平常虽然也是一个老实人,但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他虽然心意早不留在麟台,但毕竟眼下还身在此位,若连基本的官廨都被别司侵夺,人望必然大损,届时不要说再谋拜相了,只怕麟台都不能再容下他。

面对沈君谅的诘问,杨再思也并不直接回应,只是起身对堂内诸人环揖,并作苦笑道:“宪台庑舍缺甚,此事卑职早诉诸公,迟迟未有答复,然三院里行入事在即,卑职为事所困,再求诸公教我。”

“宪台乏用,便侵麟台?则南衙百司何须并设?异日老夫是否也要携麟台群众并入宪台恭作笔吏?”

沈君谅直接行至杨再思面前,指着他继续怒声诘问。

杨再思小退一步,脸上苦笑更浓,不与沈君谅针锋相对:“沈监言重了,晚辈何敢作此想,就连几员衙官都还在麟台难出呢。若能妥善解决困事,晚辈备设礼席再作请罪又何妨。”

他这里一退再退,倒让堂上杨执柔有些看不过眼,他虽然也不大看得起这个同族,但见沈君谅这个南人指着杨再思鼻子连连喝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举手道:“今日聚在论事,事外余情,两位退堂自叙。”

“忿意梗怀,无所陈词。麟台执言,已由河东大王呈诉殿中!”

沈君谅又恨恨瞪了杨再思一眼,然后便退回一旁席中坐下不再说话。

他弱势所在,就在于朝中没有强援,想也不用想,眼下在政事堂根本论不出一个对麟台有利的结果,干脆闭口不言,寄希望于早已经进入宫中的河东王。

他这里一言不发,拒不讨论,可想宰相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根本就无从沟通。

政事堂里已经陷入僵局,而禁中仁寿殿又是另一幅光景。

武则天已经做出了决定,本待让少王并武承嗣一同往政事堂去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