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李潼心情也多有欢畅,提笔疾书一篇诗文,继而大笑道:“且歌且舞,乐在今夕。盼诸位才情慷慨,勿留闲时。”

说话间,已经另有伶人上前,拜领少王案上诗稿,并作清唱道:“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

“公子王孙忽忘还,翩然一舞侍嘉宾。不尽兴,不言归!”

清歌方已,李潼微笑着望向神情变幻的宋之问,笑语道:“学士才情高标此世,小王新辞健舞,雅求一应,开怀畅意,勿作吝态。”

宋之问听到这话,脸色更显局促,特别听到满堂鼓噪催促之声,额头上都细汗直沁。他实在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也根本没有退避的余地。

如果说他此前自恃才情以言语挤兑少王,少王就算不作应和,无非气氛上有些尴尬。可现在他若是不应教的话,众目睽睽之下,那就是真的得罪了少王。

“薄才竟得大王如此厚赏,敢不应教?”

满堂炽热眼神,宋之问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可是他心里却是一点谱都没有。

少王这一首《柘枝歌》,他在听完后都大觉惊艳,无论格律还是诗情都无可挑剔,堪称大家之作,哪怕是寻常意有所感、专注雕琢,他也根本没有信心胜过,更不要说眼下心境紊乱,全无诗兴。眼下答应下来,无非是想着强凑拙韵,且将眼前应付过去。

且不说宋之问心里想法如何,李潼本就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随其一招手,杨思勖又捧上一株高及两尺、通体珠玉垂挂的珊瑚玉树。

堂中诸众眼见这一幕,也都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视线落在那缤纷绚丽的宝器光辉中根本挪动不开。

“小王敬好雅才,不吝奇珍。宋学士诗场骁勇,岂有过府不赠的道理。此前在堂诸众各有所得,唯学士一物不取,若是就此空手而去,则此夜风流将大失颜色,传扬于外,小王或难免名虚实吝的恶评。”

李潼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凑近宋之问席案笑道:“此株南域奇珍,只待学士逞才拣取!”

你虽然来找我茬,但我气量大得很,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要是空手而归,那也不是我吝啬,只怪你自己不争气。就算空手而归,也别怨我招待不周,让你没有诗兴激发,别人都有所得,就你曲高和寡?

至于宋之问会不会小宇宙爆发,憋出一篇惊艳四席的名作,李潼也根本不担心:你要今天能在我家里拿走一样东西,老子跟你姓!

听到少王这番话,且不说其他人有没有感受到当中隐藏的火药味,宋之问心情更加恶劣。而堂中那些本就因为前诗《独不见》受宋之问作梗而错失珍宝的那些人,这会儿更是幸灾乐祸的拍掌鼓噪,已经等不及要看宋之问出丑。

李潼也没有刻意为了刁难宋之问而停止宴乐,继续传召音声,并与席中众人欢乐唱和。只是不时看一眼一头细汗仍在苦心构思的宋之问,心里则有暗笑,有能耐你再弄首“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宴行夜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