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县廨衙役们都要抽调过去助力, 市井之间没有那么多官方的耳目分布, 这才勉强容身下来。

“律令易纵难收,这些徒卒刚刚敲打出来,还未称精,也没到就俗的火候。”

一名孔武健壮的中年汉子望着杨显宗笑语说道,其人名为马冲,本是汾州一名军府别将,天授年间关陇府户外迁河洛,府下人家不愿离乡而多逃窜,受责难免,他索性也弃了军职,加入了故衣社。

杨显宗闻言后点点头,并又说道:“上峰所以用我,本就不在弓马戎令。未来咱们这群力卒,多半还是城用傍主,我暂作头目,也是引你们沾习俗气。至于督导行事,还是要马队头你们劳心。”

“都是故义儿郎,无谓分出你我。”

马冲笑着对杨显宗点点头,然后便又合衣躺下。他们这些敢战士旧在秦岭开道,随时都要迎战那些占据峰岭的蜂盗们,也早养成了随时随地休息调整、恢复体力的习惯。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到了下半夜,睡梦中杨显宗陡生警觉,睁开眼便见马冲等敢战士们已经各自整装系腰并挖开棚中泥土,将埋在地下的刀杖之类器械分配下去,动作虽然不少,但却没有什么大的声响。

杨显宗暗道一声惭愧,举手拍拍脸颊让自己更清醒几分,马冲已经将一柄佩刀递到他手中,并语调平静道:“来讯了!”

一众人鱼贯而出,天上几点寒星,周遭则漆黑一片。不多久,分散在东市各处的四百余名敢战士们已经聚集在了靠近东市水门的放生池东岸柳树下。

“报数!”

“一、二……”

明明是将行险计,杨显宗本来心里还略有忐忑,可是看到这些敢战士们有条不紊的行动,心情便也渐渐平静下来。

“报告队头,应到四百一十五,实到四百一十五。”

一名兵卒上前汇报,马冲微微颔首,然后转头望向杨显宗。

杨显宗手里攥着刚刚从市外抛入进来用作传讯的鱼骨信符,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这些兵卒们便分成小队,快速散开在市中小径里。

夜色下,已经有东市邸铺的铺员们起身备货,先是有些好奇的听着市外街上偶尔响起的人马奔行声,陡又见到小巷里冲过几十名精壮身影,忍不住大声叫嚷起来,直到有什么凶徒潜入东市要作行劫。

类似的惊叫声不在少数,但都局限在一定范围之内,一直等到南侧市门处的警鼓声急促敲响,整个东市才突然被惊动起来,各处邸铺都亮起了灯烛光芒。

“动手!”

早已经潜伏在北市门附近的一名敢战士头目一声断喝,几十道人影便直冲向受惊而起、正走出门楼查探究竟的守门兵卒,这些人各挥棍杖,一个个身手矫健的冲入门楼,遇人即砸,摔倒在地的不再过问,仓皇奔走的则尽数被驱赶到内中一间空舍。

仓皇起床的市监值门郎还没有走出房门,室中屏风已经被踢飞,整个人被冲进来的人影扑倒在地。几人快速翻找,搜出了市门钥匙,然后便匆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