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虽然因为他奶奶武则天插手而不成,但杨执柔临终之前几番邀请,他都没能抽身来见,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难怪杨家人心存忿气。

入府之际,他也解释了几句,杨执柔的儿子们还有些放不开心结,倒是杨执一人事历练后,较之往年成熟许多,听到解释后便点头道:“殿下在事勤劳,私情或有忽略,不敢因此见怪。缘数太浅,不能话别,于家兄而言,诚是一憾。”

讲到这里,已经到了新设的灵堂中,李潼上前作礼,自有府员宣读吊文。礼毕之后,李潼将要退出,杨执一却上前一步抓住李潼的手腕低声道:“喜娘正在内堂事丧,殿下能否入见一眼?这娘子、这娘子承蒙圣眷,得事禁中,但情丝不是一墙能斩,悲痛欲绝之际,殿下能否……”

听到杨执一这么说,李潼也不好太过决绝,于是便停下来,点了点头:“那么便失礼了。”

杨执一向后一招手,自有杨氏家人入前指引,很快在一间内铺草席的屋舍中见到一袭素衣的杨喜儿。

这小娘子较之初入宫那会儿清瘦许多,少了许多早前婴儿肥的娇憨,这会儿眼眶红肿,视线有些模糊,抬眼看到李潼行入,小嘴一瘪,转过身去,面墙啜泣。

“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只待安息,小娘子你、节哀罢。”

李潼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站在门边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杨喜儿只是背对着李潼悲哭,全不回应,房间中气氛压抑又尴尬,李潼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迈步上前,正待抬腿退出,杨喜儿蓦地转过身来,睁大红肿的两眼望着李潼,泣声道:“早前在、在这舍中,阿耶病重送我……离家的娘子,已经没了归处,郎君是不是还要送我入宫?”

听到这话,李潼更觉头大,他回走几步,掏出一方锦帕递到这娘子面前:“生人诸事,能遂心意者是至美。我有负杨相公所托,羞见故人。娘子忿我怨我,都是情分之内,盼娘子能秀慧成人,韶华盛享,不要再久念这一点错得的浅缘。”

他实在不忍再看那小娘子悲戚模样,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开。

回到杨家前堂,吊客们陆续到来,看到二兄已经被安排进庭中一处帐幕,李潼也不好直接离开,便举步往彼处行去。

“殿下请走这里!”

杨居仁也在府中帮忙治丧,看到李潼后,忙不迭冲向此处,动作夸张的排开沿途人众,恭恭敬敬的将殿下引入帐幕中。

帐幕里还有一个麻袍年轻人,正是卫府备身杨放,入前叉手道:“卑职见过大将军!”

李潼对杨放点点头,拍拍他肩膀说道:“用心治事。”

“原来十六郎你正在代王殿下门内用事,真是好、好得很!我早知你这儿郎不凡,如今得受贵人赏识,一定不要辜负。”

杨居仁硬挤入进来,拉着杨放拍打着对方胸脯对李潼说道:“这族子早失严亲,我是对他由小观大,知他才器不弱,堪作使用。”

李潼听到这话,倒是一奇,微笑道:“那杨君你倒是积下了亲谊,来年门第再显,还要仰仗少辈壮力啊。”

他也只是随口一说,杨放闻言后则是一脸的激动,顾忌到身处的场合才按捺住心中的惊喜。

然而杨居仁包括其他杨氏族人听到这话后,望向杨放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等到李潼他们兄弟俩告辞离开的时候,杨放已经从内宅杂使被安排到了外宅迎送,待见大将军仪驾行出,他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至前方,手引坐骑缰绳,语调颤抖着低声道:“卑、卑职多谢殿下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