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颇有默契的笑容, 虽然家中亲长们还在等候消息,但他们大可以推说李湛其人骄狂不好交涉、或者行途遭到什么阻挠,一两个时辰还是能抽出来的。

当然,还有一些人品性方正,不敢误了正经事务,却被人拉着劝告道:“雍王本就好弄风月,之后更将久镇关内,坊里或许就藏匿着贵人知己恩物,咱们先作一番告慰交心,来日或还有薄情可恃呢!”

大军新肃军纪,接下来也并没有继续行军,而是留驻在蓝桥驿继续稳定军心、蓄养军势。与此同时,后续还陆续有人马追赶上来,并入大军之中。

虽然大军不前,但李潼也并没有闲着,除了日常召见将士、以示恩抚之外,也抽出一些时间来,在左近乡境之间进行一番巡察。

蓝桥驿地在蓝田县中,已经属于传统的关中核心区域,所以也是人烟稠密所在。尽管眼下西京长安闹乱哗噪,但远在百数里外的乡野之间还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李潼行出军令一段距离之后,再放眼望去,深冬的郊野虽然没有什么草木繁盛的画面,但也能看到大片修整整齐的田地,桑园果林同样也是随处可见,视野所及,几乎没有什么撂荒的土地。

哪怕是坡岭上,都能看到精心修理的坡田。从这一点,也足可见关中人之勤恳,不愧是蕴养了两大帝国世系的天府之国。

他这里还在感慨关中足为王业基础,亲随队伍中的张拙却下马抓了一把道边田业中的土块,在手里把弄片刻后便用手指捏碎,并叹息道:“今冬霜浅,来年农事怕是要艰难。”

“怎么说?”

李潼听到这话不免上了心,他也翻身下马,走进那田业间,用靴尖碾碎凝结成块的泥土,低头看去,只见土地干硬冻裂,的确只有一层浅浅的积霜。

但他浅薄的农业知识,倒不足以将之与来年农事联系起来,甚至还有些庆幸关中少雪,与神都洛阳偏向于湿寒的气候不同,没有给大军行宿带来太大的影响。

张拙闻言后垂首行至雍王身后,摆开掌心露出满手的尘土,一脸忧色的说道:“农事兴不兴旺,全靠水汽滋养。如果冬日过于燥寒,田土干散,落种也难出苗。春前若是再无降雪,春麦难种,谷麻不长,就连发出的冬麦,怕也要喂养了蝗虫……”

李潼听到这里,脸色也不免严肃起来,他虽然在神都时已经给经营关中准备了颇为充足的物资,只待平定西京动乱之后,便可陆续起运。

但这些物资既要供应陇右、安西与朔方,还要用来恢复生产,防备旱涝灾害,乃至于要做好大河漕运被神都朝廷封锁数年之久的准备,总不能坐吃山空,自然是希望关中能够尽快恢复造血能力。

“既然已经如此苦旱,民间为什么不多种一些耐寒的麦物?”

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也是他长期的疑惑之一。早在前次来关中的时候,他便察觉到关中所种植的作物只以粟谷为主,小麦虽然也有,但是种植的面积并不大。

单单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