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也罢。都只是他手里的几张皮影, 几件道具, 终了还是一场他要坐下来看的大戏。

“印公说的这些,其实都无妨,只不过……”燕淮淡然一笑,道,“抓了不该抓的人。”

汪仁反问:“抓了谁?您可别将屎盆子都往咱家这个清白人身上扣。”

燕淮哈哈一笑,“这般说来,大夫的事,富贵巷的事,都同印公无关?”

“地方是咱家借的,燕二爷也的确是咱家给挪出去的,但大夫,您莫非觉得咱家是菩萨转世,心善到连大夫都帮人给请好不成?”汪仁抓着茶盏,微笑沉吟。

燕淮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他的话,但转瞬便道:“人是不是印公帮着请的大夫,其实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如今该放人了。”

富贵巷狭长幽深,里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鬼都有可能出没,要想大肆找寻,只会打草惊蛇,叫人转移,愈加难寻。若小心翼翼一间间寻摸过去,却不知要耗费上多少光景,到头来还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所以,他索性直接来寻了汪仁。

汪仁沉吟不语,忽而眼神似刀,望向燕淮:“只不过一个大夫,缘何叫新任成国公如此看重?”

特别的东西,他可皆有兴趣。

燕淮霍然长身而起,“是个不该碰的人。”

汪仁敛目,抿了抿嘴。

这回他倒是真的没有撒谎,他的的确确只是动用东厂的人,悄悄潜入成国公府,再靠小万氏跟万几道兄妹的理应万和,做了把顺水推舟之事,将燕霖给带出了成国公府,藏到了富贵巷里。

至于大夫,他根本不曾在意过。

就算万几道他们找个天仙下来给燕霖治病,也同他没有干系。

但这会燕淮一提,他不由愣了愣。

这年头,竟还有他不该碰的人?汪仁不禁嗤嗤笑了起来,快要捧腹,实在是天大的笑话。他笑着笑着,指了燕淮跟前的那只茶盅道,“这茶里融了毒,算算时辰,这便该发作了,您说咱家这回是不是也碰了不该碰的人?”

屋外的青空上,日头终于撕裂了云层探出头来,碎金似的日光斜斜照耀在窗棂上,被厚厚的罗帷隔绝,连带着外头的风声,亦尽数阻断。

外头的人,也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汪仁鲜见的大笑声,自然也无人能有幸听见。

因为燕淮喝的那盏茶里有毒,如今在他眼里,燕淮也已是个死人。所以他笑,不论笑成什么模样,是狼狈是难看还是古怪有*份,都无所谓。

死人是看不见东西的。

然而汪仁心底里隐隐约约还有些失望,失望于能获知他的喜好,成功同自己暂时结盟的有为少年,这一刻却笨得厉害,竟敢为了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蠢大夫,只身同他在密封的屋子里吃茶说话。

他狂笑着望向了燕淮,已想着如何才能用刀子将那张清隽到叫人惊艳的少年面孔给剥下来。

要完整的。兴许还能缝面小纨扇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