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人同个芳珠。

天光尚且明媚,宋氏却只觉得冷,委实忍无可忍,愤而发问:“六爷可是真的病了?”

“自然是真的!我诓你做什么,哪怕我诓你,我还能连老太太也诓?”谢元茂连声辩驳。瞧见芳珠站在一旁神色木然,不觉尴尬,“先进屋再说,在这说话,成何体统。”

宋氏心中已然是万分怀疑。可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谢元茂的确说了谎,这会见他言之凿凿,只能将信将疑地迈开步子。

一路南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其实也是累得狠了。

天天坐在马车上,遇上坑坑洼洼的路,便要被颠个浑身酸痛。

她这会,不过是强弩之弓,硬撑着罢了。

鹿孔几个也都累了一路,这会又渴又倦,皆下去吃茶休息了。

宋氏暗叹了一声,甩开谢元茂的手,抬脚往前走去,芳珠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这间宅子并不大,同谢家在京里的宅子,自是无法相较。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往的仆妇,亦是络绎不绝。

宋氏莫名有些不悦起来。

谢元茂的俸禄,说来还不够糊口的,惠州的小宅子里竟有这许多下人,看来花的都是她的银子。

但这些尽数加起来,其实也没多少钱,宋氏自来阔绰惯了,一阵不悦过后,也就过去了。

谢元茂来惠州时也带了几房京都的人,这会听说有人来了,都猜到是太太,因而俩人沿途走来,所遇之人皆是毕恭毕敬的,口称“太太”。

谢元茂听着满意地点点头,撇开了他们,顺道给宋氏指了各处告诉她,哪里是书房所在哪里是会客之处。

略说了一阵,宋氏一直听得漫不经心的,至多休整两日,她就要启程回京去,断不会在这里多留,哪管书房在哪里会客厅在何处。

可谢元茂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进了长房坐定,他嘴里的话也没彻底停下。

四下无人之际,宋氏不由得嗤笑一声:“这般好的精神气,六爷的病可见是好全了。”

“许久不曾见你,一时便多说了几句,倒叫你笑话了。”谢元茂笑着道,瞅一眼芳珠,暗道这姑娘怎生成这副模样,竟比女儿身边那个异域来的丫鬟瞧着还要高大粗糙,“先退下吧。”

芳珠没动。

谢元茂蹙眉:“这丫头瞧着倒眼生。”

“阿蛮特地寻了让我带着来的,身手不错。”宋氏说起芳珠,就难免想起女儿来,不由露出个笑容。

话音落地,有丫鬟进来奉茶。

茶是上好的信阳毛尖,汤色明亮清澈,香气浓醇。宋氏撇了撇上头的浮叶,轻啜一口,果真是滋味绝佳,齿颊生香,满口回甘。

她道:“六爷过去,不是不喜毛尖吗?”

谢元茂微怔。旋即道:“许是换了地方,这口味也忍不住随之变了。”他又看了看芳珠,见宋氏似无意叫她退下,只得略过不提。

宋氏闻言则未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