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燕淮自是不甘心。

素日即便是他去见谢姝宁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带上吉祥。

吉祥身为他的贴身护卫, 没有他的吩咐, 断没有擅离职守的可能。

夜雨如瀑的那天晚上,他特地不曾带上吉祥,孤身前往北城石井胡同。

一则他的确是担心着谢姝宁的处境。须得亲自看上一眼方才安心;二来,也是他知道这天夜里势必会遇见汪仁。

他一早准备好了抹了毒的匕首。

照理,以中原人的观念来看,用毒是十分下三滥的手段,多少人为了副所谓的气节,明明有可用的手段却也不用。

燕淮自幼在漠北长大,跟着的是天机营的师父,后头更是成了风师父手下的一柄剑,杀人活命吃饭,日子如此纯粹又简单。他是药人,服食剧毒长大,自身不惧毒后,用毒反倒成了最好的伪装手段。

所以他一开始便准备那这把匕首去找汪仁,一旦汪仁中招,以汪仁的性子来计算,势必会从毒上下手。

只要汪仁的兴致还在,他就死不了。

拖得几日,肃方帝那厢想必也该忍耐不住了。

就算这些都出了差池,他也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几年前他才回京都时,便能摸出汪仁的喜好,而今斗转星移,时光流转,他更是摸到了其中的关窍。

汪仁就像个性子别扭的孩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连燕淮也没有料到,汪仁会突然朝自己发难。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匕首还是用在了它该用的地方。

果不其然,汪仁拿他当成了新得的玩偶……

燕淮在桌上屈指轻叩,道:“皇上想必还等着,印公不急?”

汪仁眸中含霜,就肃方帝眼下那性子,休说他只是个掌印太监,就算他是个王爷,只怕肃方帝也是想也不想说杀就杀的。

到了那时,他是反还是不反?

为了活命,当然是要反的。

然而他手掌东厂不假,可到了数万御林军跟前,又算什么?御林军统帅薛齐是忠君之人,等他杀了肃方帝,薛齐拥兵而上,不将他五马分尸,恐怕都不可能。

凭他一个宦官,想要在当下谋权篡位,委实没有可能。

所以多年来,他诱了庆隆帝发疯,勾了肃方帝跟淑太妃行不伦之事,却从来不曾想过,要篡位。

于是他看着燕淮的视线柔和了下来,声音亦不再那般冰冷,他说:“自然是急的,不过那位清虚道长,只怕没有燕大人亲自去请,是请不来的吧?”

一切都是个局,这所谓的清虚道士,究竟是真是假,都还没个准。

“印公见谅,清虚道长乃是得道高人,这有些习惯,自是同一般人不同。”燕淮笑眯眯地道,笑容看着极纯良。

汪仁眯着眼睛看着他。发出个趾高气扬的鼻音来,“哼。”

燕淮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劳印公使人送身衣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