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样稚拙的图案。

但能这样随意地使用纸张和颜色, 岂不是正说明了, 他们对这点小小的浪费毫不在乎?

这是多么轻描淡写、底气充足的炫耀!

云归在心中默默想道。

他们每天使用着如此大量的纸张,却都视若等闲,没有一个人会以此为奇!

在纸张之外,更让云归感到心惊的,是此处的“打印”和“标点”。

在云归的印象里,写起来最快的字体,莫过于草书。

狂草奔逸,一气呵成,只需半盏茶时间,就能抄录下一篇好文章。

只是狂草太过随性,会在辨识上造成一点难度。即使上下笔势间牵连贯通,想精准地认出每一个字,也得费些功夫。

为了保持速度,牺牲字体的工整程度,倒也无可厚非——一直以来,云归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她在此处,看见了一种名为“打印机”的器械。

这种其貌不扬的工具,只需几次呼吸的时间,就能印出一整页文字。

打印出的字体横平竖直,可以小得像米粒,也可以大得像拳头。

云归见过的最小字号,笔画末端细得好像蚊子腿,却仍然不影响字迹的工整和清晰。

若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云归也能找出印刷体的缺点。

比起活人的书法作品,这些印刷出的文字毫无筋骨,气脉不通,笔画更是显得呆板木讷。

可那又怎么样呢。

它们字迹清晰、数量繁多,并且打印得如此之快!

打印机不但可以印刷文字,还能分毫不差地印出图案。论起精准度来,就连供职于衙门,画了三十年通缉令的老辣画师,也比不过这台小小的机器。

官府张榜布告,难道需要书法大家来抄纂吗?

幼童的启蒙典籍,非得取名家精粹不可吗?

何况,他们还有一种特殊的、人尽皆知的句读——就是被称作“标点”的这些符号。

逗号代表切分,句号代表终结,顿号代表停顿,问号代表疑惑……

有了这套通行的阅读规则,无论再佶屈聱牙的典籍,读起来都会变得有章可依。

在纸张、打印机和标点这三件事物之间,最令云归感到震惊和诧异的,就是标点。

恒朝也有斜线符号“/”作为句读,只是分类不如标点精细。

在恒朝,市面上流通的大部分书籍,都是不带句读的。

并不是恒朝人比较傻,不知道句子断句以后,读起来更方便。只是句读的解释权,从来不在需要句读辅导的那些人手里。

譬如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它应该断句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还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亦或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三种断句方式,代表着三种对百姓不同的态度。

三种不同的态度,便可以引申出三种相异的执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