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天下午,有两个医生过来查房。

对于云归超出常人的恢复速度,男医生啧啧称奇。

他偏头跟同事讨论:“你看这孩子的检查报告——这一看就是从小身体倍棒,什么针都没打过,什么药都没吃过的皮实孩子,对抗生素一点耐药性都没有。青霉素用在她身上就和神药似的,实在太让人有成就感了!”

女医生也点点头,很是感慨:“真不愧是小孩子,年轻,身体指标好,恢复效果惊人。”

云归端正地坐在床上,含笑冲两位医生微微躬身。

她能恢复得如此之快,除了营养丰富的饭菜之外,此地神奇的伤药、还有大夫与护士的精心照料,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云归知道,大部分士卒在受伤后,并非当场失血过多身亡,而是死于之后的热症和并发的破伤风。

放在恒朝,像她这种长箭透体而出的伤势,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哪怕敷上金疮药粉,服下清热解毒的药汤,大多数伤者也会在数日后爆发高热,牙关紧闭、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悲惨而痛苦地死去。

而在这里,人们对于这种伤势,似乎有一套成熟而老辣的处理方式。

那些身穿白袍的医生将云归的伤口切开,细致地清理了每一处带着铁锈的血肉,又用针线把她的皮肤缝合。

这种近乎开膛破肚的手段,居然没有让云归死得更快,反倒救回了她的小命。

手术结束的当天夜里,云归发起高烧,冷汗浸湿身下的被褥。

于是查房的护士推来小车,将一种名为“抗生素”的冰冷药汤导入她的血管。

云归那时还不知道,这种叫做“点滴”的治疗方式,只能用软管注射。

她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摸索上盛放药物的铁盘,示意自己并不怕苦。

云归烧得浑身发软,声音沙哑:“不必如此费心,把药直接给我就好,我这就全喝下去。”

这种扰乱医疗秩序,试图把点滴瓶吨吨吨豪饮的行为,让护士吓了一大跳。

云归的叛逆举动,当场遭遇了惨烈镇压。

具体表现是,护士小姐同情地用棉签在云归唇缝上抹了一点口服葡萄糖溶液,还在她枕头边上塞了一只抱抱熊。

——天可怜见的,护士们还以为这孩子半夜口渴,满嘴胡话,人都烧懵了。

护士还告诫云归:“你听话,好好打针。要是乱动滚针了,就得给你打肌肉针了,那个特别疼。”

幸好当时云归和护士之间语言不通。

要不然,她将在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就留下一笔浓重的黑历史记录。

在给云归检查过身体后,医生满意地放宽了禁制。

“小姑娘运气不错,伤口避开了所有脏器,身体恢复的也挺快。最近在流食之外,可以吃一些固态食物了,不过得注意,不能吃得太甜太油腻。”

刘护士当时正好在给云归拔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