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残刀,大旗上浸着血痕。

关山越拖着残缺的躯体,走在荒凉的战场上。破碎的甲衣铮铮作响,热血顺着拄地断刃的凹槽,洒落泥土中。

少年茫然四顾,枯涩的眼眸中倒映出满地疮痍,尸横遍野。

缓缓西沉的如血残阳下,他兀自握紧锋刃的身影狭长如一线墨黑,深深地刻在大地上。

迷糊淡去后,他抬头看了眼那轮占据半个天幕的残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犯病了,狗日的离魂症。今天又整的什么活儿?

关山越抬起头,莫名有了一份期待。

如血残阳中,忽而裂开两条深黑缝隙,宛如一对深邃眼眸。

似幽世魔神再现,向人间投下漠然一瞥。

关山越脚下的大地发出了绝望的震颤,轰鸣的暗红色战场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不断地挤压破碎,裂开道道缝隙。

有赤红的血色自地层深处逆流而上,无数扭曲怪异的身影踩踏着逆流而上的赤红血液,冲入人间。

妖鬼狂潮,席卷而来。

现世里打不过你也就算了,梦里还这么狂,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关山越深吸一口气,横出一臂。

整片战场之上的慷慨意气齐聚,在关山越身前凝为一刀。

关山越握住刀柄,一刀斩出。

一刀之后,天地破碎。

在即将醒来之时,关山越扯出一个狰狞笑容,一手横刀,一手高高抬起向那对眼眸比划了一下,狂态毕露。

少年人做了个嘴型:

“xxxx”

——

在武庙正殿中醒来。

头脑仍然昏昏沉沉的,却有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关山越直起身子。

此刻已是深夜,殿中烛火扩散出昏黄的光影,可见一位身姿挺拔的紫发男人坐在神像下,手里捧着一口古剑。

关山越认得出来,那是自己武庙门前悬挂的压胜之物。师父曾经吩咐过他,每隔一日,都要细细擦拭此剑一次。

而那尊武圣神像前的香炉上,也有人添上了三根线香,香案上的铜炉里又燃起了炭火,酒香四溢。

看见关山越苏醒,被秦霄称为“天荒军主”的男人转过头来,向他丢来一个酒壶。

“这都睡了两天了,终于醒了。看你那炉子里还有点,给你先装好了,这儿还有一炉新酒正在煮。”

关山越下意识地接过酒壶,却发现自己那原本只剩白骨的手掌,竟然已恢复原状,浑身伤痕更是尽去。

他也不客气,仰头灌了口酒,双目微阖,享受气酒水入喉如烧炭,下胃暖肚肠的滋味。

抹了把嘴角,关山越放下酒壶,这才有了几分实感。

和梦中不同,这是无比真实,可以直接感受到的活着的感觉。

抱着一丝侥幸,他试着运起罡气,却没有丝毫反应。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