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凌望南无辜纯良的眼睛,平生了一点儿负罪感,有点儿走神。文暇迩听的倒很认真,神情也静了下来,压低声音道:“我越来越觉得,也许东凌求亲,为的并不是公子泽……而是为了小舞你。”

步曼舞怔了一怔,他向她看过一眼,轻声续道:“公子家虽然代代皆是才子,公子泽也固然是才华横溢,可是,自当年公子诺反嫁步相……西华百官,其实没几个人当真觉得公子家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哪有机会一展所学?到如今,真正心知肚明的,不过数人而已。坦白说,我虽与步家熟识,也素知公子泽其人,但我若不是为此而来,只怕也一时想不到这儿去。既然我们自己都不清楚,而东凌势大,一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又岂会知道西华有个公子家族?”

步曼舞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由哑然,轻声道,“那为了我什么呢?”

“我也不知,”文暇迩沉吟:“步相美貌,天下皆知,小舞你只怕比步相当年更美,可是怪就怪在,凌望南绝非好色之徒,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小舞,听你这么说,这太子显然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这俊王,更是好色好事之徒,凌望南一介布衣,无半点官职在身,本来应该是谨言慎行,修身自好,以求独善其身,可是,他却这么大张旗鼓的和亲,娶一个这般的美人,行径实在招摇之至,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行此招摇之事?这与他又有何好处?我实在想不懂。”

忽听窗外有人悠然道:“文大人,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不懂么?”

文暇迩大吃了一惊,抢步过去,推开了窗子,后窗几步外,依假山之势,设了几个石凳,公子泽就坐在上面,仪态甚是悠闲,显然已经坐了很久。文暇迩本是习武之人,若有人走近,必定会听到,可是公子泽显然早就在坐,居然无所察觉。

文暇迩愣了半天,恼羞成怒,道:“公子泽,你枉称才子,却行此小人行径。”

公子泽哧笑,竖指唇上,笑道:“嘘,声音小些,隔墙有耳啊,文大人……”

文暇迩顿时便是一窒,环顾左右,空自恼恨,竟不敢再说,公子泽站起来,抖抖衣襟,笑道:“我教你一个乖。越是要行偷鸡摸狗之事,行径便越要光明正大才好,越是要说些鸡零狗碎,门窗越要开的正大堂皇,方不会启人疑窦……”

文暇迩恨恨的道:“果然是公子泽,连这种旁门左道,也是如此精通。”

公子泽笑道:“不敢。”

文暇迩终究还是忍不住气,冷笑道:“只不过,公子家在西华,世代在步家为奴为仆,抬不起头来。如今到了东凌,想要借此机会大展拳脚,却不想凌望南事事早就盘算得当,全用不着你,仍旧是个怀才不遇!”

公子泽脸色微变,敛了笑,道:“倒要请教,他是如何盘算得当?”

文暇迩语塞,停了一息,才冷笑道:“这还用说?若是他对你有倚重之心,也不会直到现在,半个字都不提,只是拉你闲谈下棋!你不过是件活嫁妆罢了,居然还妄想攀龙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