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施允南带着小金鱼来到医疗中心的时候,雨势又一次变大。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砸着窗户,响个不停。

施允南松开小金鱼,甩了甩自己被雨打湿的碎发,“幸好抢着雨势变大前进了医院,要不然,我和小金鱼就算撑着雨伞都得被淋成落汤鸡。”

骆令声取出浴室里干净的毛巾,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施允南笑着凑近,任由骆令声替自己擦拭着身上的雨水,“累不累?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刚眯了一会儿,就被一个紧急电话给吵醒了。”骆令声回答。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拿毛巾擦脸、过于自力更生的小外甥。

施允南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拧了拧眉头,“谁在那个时间段打扰你?”

小金鱼背着自家小舅舅打小报告,这会儿正有些心虚呢。

他听见施允南谈不上严肃的质问,一张小脸顿时就红了起来,立刻将求助的目光对准了骆令声。

骆令声唇侧微妙扬起,“没事,我晚上早点休息就行了。”

施允南将注意力挪回到小金鱼的身上,发现小孩子红晕未消的脸,“小金鱼,你过来。”

“……”

小金鱼懵逼地眨了眨眼,平时撒开欢的步伐,这会儿挪地比蜗牛还慢。

好不容易到了施允南的跟前,他才动了动嘴皮子,“小舅舅……”

对不起,我不该打小报告。

小金鱼想好的道歉还没说出口,施允南就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满眼担忧,“宝宝,你是不是不舒服?”

“别是刚刚出门等我的时候淋雨着凉了?”

施允南察觉出小金鱼的反差,正说着,他又握住了对方温热的小手,“……令声,你让护士拿个温度计过来。”

小金鱼憋了憋嘴,突然就紧紧撞在了施允南的怀里,“小舅舅。”

软糯糯的声线,带着点突如其来的哭腔。

施允南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你不舒服就要说出来。”

“没有。”

小金鱼偏头看了骆令声一眼,将那点感动的眼泪忍了回去,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饿啦!”

骆令声知道小金鱼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一是偷摸摸打‘小报告’怕被察觉的心虚,二是面对施允南的细微关切而感动。

他也探了探小外甥的颈侧,“晚餐我已经让人送来了,待会儿让护士拿支温度计给你们两人都测测。”

小金鱼窝在施允南的怀里,又悄咪咪蹭了蹭骆令声的掌心,甜甜一笑,“嗯!”

看吧!

他的舅舅和小舅舅就是最配的!

丰盛而精致的晚餐摆上桌时,施允南和小金鱼也双双测了体温。小金鱼没有发烧,细问之下也没什么难受症状。

施允南总算放心下来,三人围坐在一块享用晚餐。

“下午怎么突然想着去商场展柜了?”骆令声随口一问。

“想看看新一季度的设计实样,想着挑几件看着合适的小饰品……”施允南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摇了摇头,“可惜逛了一圈也没有特别中意的。”

他顿了顿,主动向骆令声提起,“对了,我今天在专柜遇到一个外国男人。”

小金鱼看似认真地舀着自己的玉米糊糊,实则竖起耳朵在偷听。

骆令声眉梢微挑,“哦?”

施允南察觉出骆令声的微妙反应,无语地夹起一个未剥壳的鲜虾丢在他的碗里,“小孩子在呢,注意着点影响。”

别胡乱酿醋发酸。

骆令声笑笑没说话,擦手后拿起鲜虾剥壳。

原本是两人间的推拉小情趣,结果‘偷听’的小金鱼憋不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替自家舅舅问道,“小舅舅,那个外国男人怎么了?”

“他让我帮他选择一下胸针,说要送给他的亲妹妹,后来雨下大了,我出门打不到车子,又意外撞见了他……”

施允南想了想,选择性回答,“他出于我在专柜的帮忙,所以就顺路将我送回去了。”

施允南是故意略去了宁德安的身份,以及原本世界线里的发展。

毕竟这事太过违背科学发展,他一时半会儿和骆令声难以解释清楚,更何况边上还有一个小金鱼。

他可能不能带坏了小孩子。

骆令声将剥好的虾仁递到施允南的嘴边,“那人叫什么名字?”

施允南的目光落在虾仁上,入口含糊,“宁德安。”

得到人名的骆令声眸底泛起微光,没再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雨太大了,你们今晚就留在这边住吧,还有一个偏房可以睡。”

施允南懒得来回走动,应话,“嗯,这虾仁还挺好吃的。”

“我再给你剥。”骆令声笑回。

一旁的小金鱼扒拉着自己的小勺子,趁着施允南不注意偏头,使劲给骆令声递去小眼神——

舅舅你怎么不问了?

那个外国叔叔还给小舅舅送伞了呢!

骆令声哪里会察觉不到小外甥的眼神明示,无奈之下将剥好的虾仁塞在他的小嘴巴里,“今煜,好好吃饭。”

“哦。”

小金鱼用力地咬着嘴巴里的虾仁,埋头落下的视线里充满了‘幽怨’。

晚上九点半,浴室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最先洗好澡的小金鱼爬上骆令声的专属病床,哼哼唧唧地开了口,“舅舅……”

“嗯?”

骆令声放下手中的平板,用一侧的被子牢牢圈住了穿着单薄睡衣的小金鱼。

小金鱼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问清楚呀!我都看见那个外国叔叔和小舅舅挨得很近呢!”

骆令声没想到他的小脑袋瓜里还装着这件事,微微挺直了身子,“今煜,你听好了。”

“你小舅舅既然能在晚餐主动提起今天在外的经历,那就说明他对这事很坦诚。我们三个人是一家人,要彼此信任,懂吗?”

“懂,我当然相信小舅舅。”小金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小舅舅那么好,还会有别人喜欢他的。”

他哪里是不信任施允南啊,他是不信任那个陌生的外国叔叔。

“万一有一天,小舅舅不要我们了怎么办?”小金鱼说到这事,眉毛都快挤在一块了,“我舍不得小舅舅离开。”

骆令声眸底掠过一丝不安,又急速消散,“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们的。”

他学着施允南以往哄小孩的方式,少有地捏了捏小金鱼的奶膘,“你说得对,小舅舅那么优秀,还会有别人喜欢他。”

“我不能出院的这些天,你要……”

“我知道!”

小金鱼对骆令声的亲近抚摸感到很开心,突然打了鸡血般地举手、握拳,“我会看好小舅舅,不会让其他叔叔拐跑他的!”

“……”

这小孩一套套的,到底是跟谁学的?

骆令声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有趣,他的原意只是想让小外甥乖乖的,尽量不要给施允南惹麻烦,结果怎么被对方‘曲解’成了这个意思?

不过,对方能有这个别样领悟也不错。

骆令声压下真实想法,要求,“行了,快十点了,你先去小房间睡觉。”

话音刚落,浴室门就应声而开。

小金鱼麻利地溜下床,一下子冲到了洗完澡的施允南的面前,无比期待地问,“小舅舅,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身后骆令声果断回答,“不可以。”

小金鱼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舅舅一点都不好!”

施允南哭笑不得,拿这对暗戳戳PK的舅甥两人没办法。

下一秒,还不死心的小金鱼拉扯着他的手臂使劲晃了晃,撒娇起来,“小舅舅,我今天淋雨啦,万一晚上感冒没人发现怎么办?”

“……”

小小年纪,小心思倒挺多。

施允南明知道小金鱼的话里有装乖的成分,还是于心不忍将他抱了起来,“好,我们两人一起睡。”

好不容易盼到恋人在医院病房留宿的骆令声听见这话,突然后悔了当初带他来美国的决定。

施允南看向难得郁闷的骆令声,唇侧弯了弯,“你一个人早点睡。”

小金鱼赢了全世界,“舅舅,晚安哦~”

尾音越听越欠扁。

骆令声顿时觉得,这小外甥是不能要了。

房门一关,隔绝了两个人的背影。

骆令声无奈下床洗漱了一番,躺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忽然间,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开关门声。

骆令声转身看去的那一秒,施允南就上床钻进了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相互融合、包裹,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施允南轻笑,“小金鱼睡得很深,我现在出来他应该不会发现。”

骆令声圈紧恋人,似有若无地吻了吻他的额间,“没事。”

“你这回来美国这么久,骆氏那边的事情能顾得上吗?二房和骆延川那边还安分吗?”

施允南不想插手骆令声的事业,但今天偶然遇到宁德安,他就不得不提防起那还是有可能发生的既定结局。

其实,相比起骆氏的资产,骆令声的安危才是让他最担心的。

即便这次腿部的手术失败,施允南也绝对不想看到骆令声‘彻底被废、困在监狱’的那种情况。

施允南想到梦中预知的结局,身子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骆令声察觉到他陡然间的情绪,搭在后背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难得我这么长时间不在国内、只能远程管理骆氏……”昏暗的光线隐去了骆令声瞳孔深处的狠绝谋算,“趁机逮一逮那些不安分的人也好,免得日后横生枝节。”

施允南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骆令声吻了吻恋人的唇,眸光柔和了下来,“睡吧,我有分寸。”

“嗯。”

……

骆令声的术前训练还是日常进行,最新一次所测的身体数值都有了小幅度的上升,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

施允南结束了手头的私单修改,不由伸了个懒腰,他的余光瞥见桌边的展会邀请函,心思微动。

——‘瓷·玉’第三届设计展。

骆令声怕他在设计工作之外觉得无聊,托秦简特意替要到的展会邀请函。

施允南之前听说过这个展会,里面展出的设计品大都是陶瓷和玉石的结合设计,易碎品和坚硬物的特殊相容,设计师的想法算得上新颖。

施允南瞄见邀请函上的展会时间,就截止到今天下午五点。

不如去看看?

想法成型的那一刻,房门就敲响了。

“进来。”

小金鱼迅速跑了进来,乖巧地招呼施允南去吃饭,他的余光瞥向满是英文字的邀请函,看了看。

施允南随手将邀请函放下,带着他一同下楼。

“小舅舅,你下午要去医院找舅舅吗?私教老师安排给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

施允南说,“晚上再去,舅舅下午去看个展会。”

小金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吧。”

午餐后,施允南随意换上了一套正装,开车出门看展。

这个展会在靠近市中心的第一街区,施允南抵达展厅门口时,才发现前来观展的人不是特别多。

不过也能想通——

玉加瓷的设计品在快节奏的美国本来就是小众艺术,再加上这个展会已经开办了快半个月,喜欢的人早来看过了。

施允南过了安检,进入这个封闭式的艺术天堂。

他原本只是抱着随意来看看的心态,没想到一进厅内,就彻底被这些艺术展品所吸引了。

玉是经过千万年演化的自然产物,而瓷是经过烈火煅烧后的人工产物,两种同样美到极致的易碎品结合,达成的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

施允南对设计师美学有一贯的追求,不由渐渐看入了迷。

他走到第一展厅的拐角处,抬眼就发现了第二展厅里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目光停留了确认的一瞬,对方也注意到了他。

“施先生?”宁德安缓步走近,脸上依旧挂着绅士又迷人的微笑,“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

施允南简单打了声招呼。

宁德安看向身侧的展品,笑了笑,“施先生也喜欢这些瓷器?”

施允南坦诚,“实不相瞒,我是珠宝设计师,在华国和朋友合作了一家玉石设计工作室……不过,我对瓷器的了解不深。”

“如果施先生不介意,我们一起逛逛?”宁德安抛出邀请,“我和你正相反,对陶瓷比玉石了解得深。”

施允南略微考虑了一瞬,应了下来,“好。”

这个展厅总共就分为三个展厅,彼此相互关联。

就算他这会儿拒绝了,在这个空间里和宁德安也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无非就是看个展,他自觉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扭捏逃避。

宁德安微微一笑,给他指了这个展示空间里自己最喜欢的一样设计,“施先生,你看这件。”

施允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对比翼鸟。

一只为白玉雕刻打磨而成,而另外一只则是用黑瓷烧制而成。

两只比翼鸟一上一下,叼着玉珠作为连接。黑白色系的碰撞,显得格外吸睛。

“黑瓷在你们华国也称为天目瓷,是最古老的制瓷工艺之一。”

宁德安的眼里全部都是对这瓷器的喜爱,他将施允南当成倾听者,“施先生,你看它羽毛上的纹路,都是在入窖烧制前就雕刻好的。”

釉色乌黑匀称,这在本身并不匀称的动物黑瓷上是极其难得的。

施允南挑了挑眉。

这个白玉雕刻也是难得,不仅原石的玉质是上乘,这个雕刻师的手艺也不俗。

“黑瓷难造,白玉难雕。”

施允南自顾自地评价着,“不同手艺的工艺师傅会有技艺上的习惯差别,这两只比翼鸟能做到相差无几的等比例规模,确实不简单。”

宁德安听见施允南和自己内心近乎一致的评价,浅粽色的瞳孔溢出些许愉悦,嘴角的弧度慢悠悠地扩大了。

两人对展品的审美观念很对味,越来越投入。

等到施允南看完最后一件展品,才发觉时间已经晃到了下午三点。

施允南收起心思,朝着展厅外走去。

宁德安不紧不慢地跟上,“施先生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吗?要不然我请你吃个下午茶?”

“偶遇两次,聊了两次,我们应该能称上一句朋友了吧?”

施允南步伐微顿,他刚准备出声拒绝,展厅门口就突然跑来了一道小小身影。

不出五秒,对方就亲近地抱上了施允南的大腿。

施允南垂眸看着突然出现的小金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宁德安眯了眯眼,好奇发问,“施先生,这位小朋友是?”

话音刚落,小金鱼抢先一步施允南喊道,“爸爸!”

“……”

施允南复杂又好笑地打量着小金鱼。

爸爸?

这小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宁德安难掩震惊,他深呼了一口气,“施先生,你已经结婚了?这、这是你的孩子?”

计划得逞的小金鱼对上宁德安的目光,点头如捣蒜,“嗯嗯!对呀对呀!”

他已经结婚啦,你已经没戏啦!

施允南终于明白了这个小机灵鬼的想法,干脆将小金鱼抱了起来,笑道,“是的,我已经结婚了,而且很幸福。”

他向来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表明自己的已婚身份能阻断某些不该有的情感交集。

小金鱼牢牢圈紧了施允南,悄咪咪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看吧!

他答应过舅舅的!

谁也别想在他的眼皮子下将小舅舅给抢走!

“……”

宁德安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虽然两人见过两面,但他对施允南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他想着让两人成为朋友后,说不定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没曾想,这个念头还没开始就宣告了结束。

宁德安压住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笑道,“小宝贝很可爱。”

“谢谢。”施允南主动结束了这次见面,“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宁德安遗憾地目送两人离开,脑海不禁掠过一个想法——

这就是华国人说的英年早婚吧?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个好运气,能够和施先生这样的人成为伴侣?

施允南带着小金鱼走向停车场,问,“谁带你来的?秦简还是袁猛?他们人呢?”

“都不是,我让家里司机带我来的。”

小金鱼实话实说,神色还有些得意。

小金鱼吃饭前听说施允南要去看展,立刻就想到了桌上的那张邀请函。

他趁着施允南去衣帽间换衣服的功夫,偷偷用儿童手机拍下了邀请函。等到午睡一醒,他就像模像样地让司机带着出门了。

小金鱼的想法很简单,想代替不能出院的舅舅来接小舅舅。

施允南听见这番话,眉心少有地拧在一块。

这临时雇来的司机怎么这么不靠谱?小金鱼才几岁?没有经过大人的允许也能往外带吗?

施允南将他放置在安全座椅上,一声不吭地系好他的安全带。

小金鱼察觉到施允南的情绪,嘴角的笑意立刻收敛了,“小舅舅?”

施允南认真回答,“坐好了,等到了医院,我们再好好说今天这事。”

小金鱼从没看过施允南生气的样子,顿时老实乖巧地坐好不说话了。

……

骆令声刚刚结束了今天下午的日常训练,结果就看见一大一小走了进来——

施允南板着脸色,而平时在对方面前活泼得能上天的小金鱼哭丧着一张脸。

骆令声诧异,“怎么了?”

施允南看着可怜巴巴的小金鱼,“你自己说,你今天错在哪里了?”

小金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觉贴着墙壁站好,“小舅舅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在外人面前喊你爸爸。”

“……”

重点偏得极其厉害。

施允南看见他发红的鼻尖,无奈又不得不强硬,“再想想,我说得是这件事吗?”

小金鱼憋着眼泪,站得越发笔直,“我不应该瞒着你和舅舅,让司机叔叔偷偷带我出门,对不起……”

软糯的童音夹着一丝快要绷不住的哭腔。

骆令声从这三言两语中明白过来,顿时沉下声音,“今煜。”

小金鱼听见骆令声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严肃语气,顿时吓得一抖,眼泪啪嗒嗒地往下掉,“我错了啊呜呜……下、下次不会了……”

“你那么凶干嘛?”

施允南瞬间心软,连忙弯腰将小金鱼拉到自己的怀中,还不忘瞪骆令声一眼。

“……”

才喊了一个名字的骆令声无奈噤声。

施允南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耐心教育,“小舅舅知道你聪明,但你毕竟还小,以后没有经过大人的允许不能随便跑出家门知道吗?”

幸亏司机是个拿钱办事的。

虽然缺了点心眼没有及时上报老板,但好在没有利用小金鱼索要钱财做坏事。

“知道了。”小金鱼鼻子一抽一抽地,还不忘看骆令声一眼。

骆令声对上他红通通的双眼,强硬表态,“今煜,你自己知道要怎么做。”

小金鱼抿嘴不说话。

他主动退出施允南的怀抱,特别自觉地对着墙面壁思过。

施允南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刚准备上前就被骆令声拉住的手腕,“让他站着。”

这是骆令声给小金鱼立下的规矩。

做错事情就要罚站十分钟,好让他长长记性。

施允南望着小金鱼一边努力止哭、一边还挺着小身板,心头柔软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小金鱼,你转过来。”

小金鱼转身,被水光浸润的眼眸更显得委屈巴巴。

施允南借机发问,“刚刚为什么突然喊我爸爸?”

一句‘爸爸’立刻让宁德安意识到了他的‘已婚’身份,这小机灵鬼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小金鱼看了看施允南,又看了看骆令声,心中有了一个清晰的意识——

这个家,小舅舅说了算!

为了让施允南消气,他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家亲舅舅,“小舅舅!是舅舅吃醋才让我看着你的,他怕你跟着其他人跑走了!”

“……”

骆令声哑然,他确实是养了一个好外甥。

施允南听见这声坦白,似笑非笑地对上了恋人心虚的视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