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家寡人。没有了银钱宝货。不管之前结交地行朝当道诸公。还是蒙元各路宗王。愿意施把援手地。恐怕为数了了。

惟有琉球楚风,金泳阅人无数。一眼便知他为人颇重情意。治下琉球最近好生兴旺,灭了蒲家的亦思巴奚马队。又到沿海各处接运百姓,搞得蒲寿庚焦头烂额。且琉球僻处海外,转圜余地甚大,只有转移到那儿去,才能徐图将来。

祝家以前和琉球通商,不过是金钱往来,两边地情份平常,何况,听闻四少爷表弟李鹤轩在琉球也不甚得意。

那么祝家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礼物,才能打动琉球楚总督。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于“色” 字上看得重,此前不是还托金某照顾玉清郡主吗?只要能将玉清献上,则楚风必定对祝家另眼相看。所以,在性命交关的当头,他不但没出城潜逃,反而藏身地窖,待机而动。

直到最近,金泳才找到机会,东门守将是他积年结交的老友,又以重金买通答应放他出城,这才到秀王府上,劫郡主来了!

偌大的秀王府,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只有靠着池塘的水阁子里有灯火照亮,金泳摸到阁子后面,手指头沾点口水,轻轻捅开窗户纸,向里看。

一看不得了,差点笑出声。阁中,两位美貌姑娘一身黑色夜行服,打扮竟与自己分毫无二!

“小姐,咱们真要逃吗?” 红莺把玉清的长挽起,套到帽子里去。

玉清斜了她一眼:“等不到张枢密破城了,你没见前日宗室、今日淮军地下场?指不定哪天就轮到了我们。一死倒没什么,只父王的忠骨,就不得收敛了。”

红莺还是惴惴不安,一边替郡主整理,一边问道:“那个守东门的,怎肯放我们出去?便出去后,行朝衮衮诸公就是当初害死王爷地,他们又怎肯帮小姐收殓王爷?”

“父王当年对何清有救命之恩,那日蒲家尽屠南外宗室,他也在堂上,脸上神色惨然,便知他必有几分忠义之心,必能放我主仆出城。

行朝杨亮节这一拨人,父王生前斗得再厉害,如今这些正人君子要顾惜名声,决不会为难我们的,相反,还得处处行方便,替父王风光大葬。”

说到这里,玉清幽幽长叹:“待父王忠骨归葬坟茔,便在行朝替你找个好夫婿。”

红莺大惊,跪下哭道:“小姐,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服侍你。”

“好妹妹,如今还讲什么小姐丫环?咱们姐妹相称罢了。”玉清抚摸着红莺的背,“傻丫头,待父王身后事了,姐姐是要青灯古佛度残生的,你又何必陪着我遭罪?”

红莺默然无语,小姐本青目孙孝祖,谁知他如此不堪,小姐除了遁入空门,还有别样路好走么?

正在两姐妹相拥而泣的时节,雕花门上乒乒叩响。两人一惊,红莺立刻从腰间皮鞘里拔出小匕,护在玉清身前。

但见一个黑衣人笑盈盈的走进阁中,身上装扮竟与自己姐妹一模一样,玉清擦擦泪眼,定睛一看,这不是蒲府管事、朝廷授了六品职份的金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