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帕子简单擦了下口鼻的沙子, 长呼口气。

“这大风说来就来, 草原上的气候当真多变。”他边擦着脸边走向御座,“贵妃回来了?”

冯保正吩咐人准备盥洗用具,闻言忙应:“娘娘早些时候就回来了,不过可能让风扫着了,吃下热汤后这会还在内间里歇着。”

朱靖往内间方向看了眼,就顺手将竹篮子递给冯保。

“拿下去先养着。”

冯保小心翼翼接过竹篮子,眼神往里头瞅去。因里面小东西不断蠕动,所以不多时就挣开了上面那层黄缎子,露出雪白的绒毛来。定睛一瞧,原来是两只雪白的小兔子。

接近傍晚的时候,外头还未刹风,狂风大作吹得帐篷呜呜作响。

文茵猛地惊醒,浑噩的盯着明黄色帐顶,一时间分不清现实梦里。

帐内点着宫灯,光线自靠近毡帘处的桌案旁传来。

御案旁,朱靖披着衣裳正批阅奏折,闻得动静就停了笔,朝榻内方向看来。

“你醒了?”

文茵没有应声,依旧视线恍惚的看着帐顶。

朱靖搁下湖笔,拢了衣裳起身朝她几步过来,见她两腮发红,不由抬了手背覆上她脸庞,又覆了下她额头。

“冯保,速去请个太医过来。”

他皱眉朝外间方向喝令,冯保应声,马不停蹄的出了帐门。

榻间失神的人似被他的声音拉回了些神志,缓慢的动了动眼睫,转过脸看向他的方向。

朱靖正伸手过去给她裹被子,突然听她沙哑的唤了句:“圣上……”

嗓音有着病中的干涸沙哑,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试探。

他的动作霎时停住。他保持着朝她倾身的动作,低了眸俯视的看向她。

“是不是难受了?一会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文茵却不想听这些。她呼吸急促的看着眼前这外宽内深的帝王,忍不住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口。

或许是压抑的时日太久,或许是自厌的情绪太盛,在或许是生病的她脆弱的情绪失了几分自控,这一刻她很想在问一句,她六年前曾在养心殿里问过他的那句话。

朱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双眸,在她翕动着发白干涸的唇瓣想要吐音之际,他毫不留情的冷淡打断。

“别说出来,对你对朕对其他人都好。”他给她掖了被角,“好好当朕的贵妃,少胡思乱想些。一会吃了药就好好歇着,得来日你病好了,朕就带你回京。”

文茵像是被人锤击了一般,灵魂震荡的直眸看了他很长时间,而后就难以自抑的咳嗽了起来,咳的浑身虚脱两颊通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肯放她走,哪怕知她不爱他,也得让她扮演好他的贵妃角色。

因为他对她还有兴趣。

这一刻她心里有种无法遏制的怒火,又有一种难以自抑的悲哀与无力。她能怎么办呢?他想要,她就得日复一日的继续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