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敢惊扰到身边的人。

像是害怕自己的动作轻渎了他似的。

淡淡的苦香,在鼻尖弥漫。

一身的月白,比天上的银盘还要明洁。

刹那间谢不逢整个肩,都如被弱电扫过般,生出了淡淡的麻意。

心猿意马。

原本屏住的呼吸,在这一刻与心跳一起乱掉。

文清辞的额头轻抵在谢不逢肩上,夜寒露重,他睡得并不安稳。

谢不逢也随之缓缓地蹙了蹙眉。

他想将文清辞抱回侧殿,但又恐因自己不知轻重,将身边的人弄疼。

半晌竟僵在这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不逢人生前十几年,恣意妄为到了极点,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恶念中长大的他,更是养成了不关心他人感受的性子。

少年何曾这样小心翼翼?

又一阵清风拂来,在潭上撩起阵阵涟漪。

虽然已经入夏,但是夜风仍旧寒凉。

文清辞的身体,也因此轻轻地颤了一下。

细弱的感觉,顺着相抵的额与肩,传至四肢百骸。

谢不逢终于缓缓转过身去,扶着文清辞的肩与腿窝,小心翼翼地将身边的人抱了起来。

手都不敢多动分毫。

怀里的人,轻得好像羽毛。

谢不逢下意识想起了太殊宫宫变那晚。

……自己就是这样抱着一身鲜血的文清辞,一步步走出了火海。

雪夜中的羊羔,再次浮现于他脑海。

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将谢不逢紧紧包裹,令他难以呼吸。

少年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

然而下一刻,看到怀里文清辞微皱的长眉,谢不逢又忍不住放松手上的力量。

一时间他竟然用力也不是,放手也不是,像是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般不知道如何做才对。

进入梦乡的文清辞,下意识追逐热源。

就在少年抱着他走入侧殿的那一刻,怀里人的鼻尖,于无意间从少年的手臂上蹭了过去。

谢不逢心里的那根弦,就这样“铮”一声,断成了两截。

……

自上次宫变之后,卫朝的“爵”与“官”之间的划分便愈发清晰。

二皇子谢观止身份虽高,但是不曾在六部轮转工作的他,身上连一个虚职都没有挂。

开始代掌国事后,这一点仍没有改变。

之前谢观止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处理了几日公务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处处受限。

但凡是重要一点的决策,都无法下达。

一日后,行宫德章殿。

天还没有大亮,可是身着紫袍的谢观止,早早便等在了殿外。

雍都那边的公务,每过几日就要送来一次。

皇帝刚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