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寨门口一阵安静,名为魏尚的年轻人停下脚步,似在思考。

瞭望台上的大汉催促他:“魏二,你可要公正评判。谁不知道咱们水头寨的牛官,去岁评比可是两郡第一!让那雁门的几个牛官灰溜溜地走……”

与他争执的同伴不高兴了,他出身雁门,即便与妻儿长居于此,雁门郡也是他的故乡所在:“你说谁灰溜溜地走了?”

“……”魏尚瞅准空隙,步子一跨,逃开了事发地。

不知什么时候起,养牛成了代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深受匈奴劫掠困扰的边寨而言,血脉里流淌的热情与尚武,让他们的讨论更为热烈。如果发展出斗牛业务,他们定是争先恐后,踊跃参与的第一批。

魏尚不知想到什么,笑着摇了摇头,七拐八绕来到自己的房屋。

推开门,妻子迎了上来,颇为欣喜地道:“冯三托人送来了信,好像是说他发达了,郎君你看看。”

魏尚一愣,连忙接过,仔仔细细地读完。

冯三是他幼时的玩伴,待冯母病逝,便毅然而然去往长安,说要试一试上林苑兵卒的选拔,以图出人头地。因为前途实在未卜,冯三不愿草率地拉他一起,说不如他先去长安探路,等安稳下来,再邀兄长同行。

前些年的家书,总是断断续续地递过来,魏尚能够读出冯三的不得志——冯三如愿进入了上林苑,可惜并非从军,只是干些杂活。可今儿信里写的,却大不相同,冯三说他通过了材官选拔,从此戍卫宫中,还得到了梁王殿下的赏识,天子与皇太后亲自接见了他!

魏尚有些瞠目。

昔日的玩伴摇身一变,就这么飞黄腾达了,他感慨过后,却也实在为冯三高兴。

在信的末尾,冯三写道,新一轮材官选拔要开始了,兄长不如携家前来长安。有他在旁照料,加上兄长这么好的武艺,选不上才是怪事!

——落款,冯唐。

字里行间,透出浅浅的期待,魏尚顿了顿,高兴的情绪不减,心绪却不宁起来。

人往高处走,大丈夫谁人不想建功立业?冯唐的建议叫他心动,可他走之后,水头寨就少了一个冲在前方御敌的人。他曾发过誓,必将以匈奴的血肉祭奠双亲,倘若他一走,蛮夷再次入寨劫掠,他永不能释怀!

虽说当了材官,也许会前往边塞历练,回归云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魏尚无法去赌——赌这段时间需要多久。

他不舍地折好信,婉拒的决心坚定。

良久苦笑一声,他魏二唯一对不住的只有妻儿了。

察觉到丈夫心绪的波动,魏妻站在一旁,覆住他的手,默默表示支持。

正准备与妻子坦白,忽然间,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二郎,有旅人进了寨子,说要借宿一晚。”

魏尚的气息霎时变了:“旅人?是不是混进来的匈奴人?”

水门寨乃数一数二的边塞大寨,大汉与匈奴签订的和平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