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是我的未婚妻,你嫉妒了吗?”岑清泽回头,“你有本事也找一个未婚妻帮你说话啊。”

岑清泽真想翻白眼,戚元彬是疯了吧。

戚元彬原生家庭不好,这怨谁?

时代的悲剧,又不只有戚元彬一家,有的人家比起戚元彬还要惨。只不过岑家的运气比较好,没有被下放农场,他们当初也是战战兢兢的。这一份战战兢兢在别人眼里不值得一提,毕竟岑家人还是过得那么好。

是,岑家人确实过得还不错,这里面也少不了他们自身的努力。他们不是一味地等着帮衬别人,也不是等到事情到头上了,他们才解决。

当然,也不是戚元彬的家里不够努力,而是特殊的年代,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的特殊年代。在那个时候,不只是戚元彬的父母离婚,还有其他夫妻离婚,一个个都生怕另外一半牵累他们。

还有一些夫妻是他们商量好的,为的就是减少损失,还为了让另外一方能带走幼小的孩子。

戚元彬的亲妈改嫁之后,岑家这边的人也想着让戚元彬过来,不让戚元彬下放,戚元彬非得要跟着戚爷爷。

岑家的亲戚,又不是岑家人。

“这种有未婚妻可以依靠的感觉,你不懂得。”岑清泽道。

“……”戚元彬确实不懂得,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死了,可他发现自己的心还有温度。

戚元彬看着岑清泽和徐晓晓一块儿离开,他到底没有再说别的话。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还真的让人羡慕,他们两个人牵着的手太过刺眼,戚元彬很想冲上去让他们两个人分开。

可是他不能!

戚元彬握紧拳头,自己这样的人真的不能得到救赎吗?

明明小说里的那些疯批的男主、反派,他们都能得到救赎的。

戚元彬想到徐晓晓说的一句话,她是真实存在的,她不是小说里的女主。

“他就是这样神经。”岑清泽牵着徐晓晓,“不过有他爷爷的威望在,哪怕他爷爷没了,大家都还是很向着他。”

戚爷爷曾经救过很多人,也教导出很多有能力的学生。就算戚爷爷生前没有请求他们,他们都会照顾好戚元彬。

只是大家都奈何不了戚元彬,戚元彬在工作上还是做得很不错。

“没有经历过他经历的事情。”徐晓晓道,“不是很明白。曾经,我听闻一件事情,一个乡下的老爷子,他没有被下放农场,也没有被举报。但可能是被周围举报的风气吓到,也有可能是被农场被牛棚吓到,整个人看上去是没有疯,但是他时常自言自语,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徐晓晓想一个旁观者都能被吓到这个地步,那些被下放农村和牛棚的人,他们的身心一定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这种身心伤害不是平反了就能平复得了的,“老人家到死,都是那个样子。”徐晓晓道,“别人劝慰他,没有一点用处。他们家又没有多少地,不是地主,就是一家子贫农。他都能被吓成那个样子,别人说他是不是心虚。可有的人就是十分胆小,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如同惊弓之鸟。”

徐晓晓不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有的人社恐,有的人社牛,还有人胆小如鼠……这世界那么大,各种各样的人都可能存在。他们不能说这世上不可能存在那样的事情,这世界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复杂。

“戚元彬这样,没有救了。”岑清泽道,“他想的是他过得不好,别人也得过得不好。”

“他是因为他亲妈的原因记恨你们吧。”徐晓晓道。

“不好说,也许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岑清泽道,“不用去管他。”

“就是会遇见他。”徐晓晓道。

“他的嘴巴毒一点反而好一点。”岑清泽道,“如果他神色平静地跟你说话,甚至还对你好,怕吗?”

“那是挺可怕的。”徐晓晓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戚元彬还是继续这样颠颠的吧,至少这是戚元彬的正常状态。

戚元彬没有跟上徐晓晓和岑清泽,他知道他们会如何说他,他不在乎。

一个单身狗,在乎那么多干嘛呢。

当戚元彬回去房子,他看到了他亲妈罗春芬。罗春芬知道戚元彬搬到学校附近住,她又过来。

“元彬。”罗春芬这一次不是带鸡汤,而是带一些水果。

“没空,还有事情。”戚元彬直接打开门,进去,关门,不让罗春芬进去。

罗春芬瞧见戚元彬这样,着实无奈。

“元彬……”罗春芬看着走在院子里的戚元彬。

“你最好是快点回去。”戚元彬道,“还是你要让别人都看到你,看到你对你儿子有多好?让别人都说我是不孝子?”

“不,不是。”罗春芬连忙摇头,她不想让别人说自己的儿子的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来看看你。”

“不用你看!”戚元彬道,“要你看的时候,你不看,现在看什么,看我有没有在疯狂之中死亡吗?看我有没有变成人人厌恶的疯子吗?”

“不是。”罗春芬见儿子那么愤怒的样子,只能道,“是妈瞧着你一直单身,就想……”

“别。”戚元彬道,“你别给我介绍对象,就你介绍的那些人……你不过就是把我当作一个让你婆家人满意的物品,你就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

罗春芬见此,她只能先回去。

回去婆家,罗春芬见到她丈夫坐在客厅。

罗春芬和现在的丈夫生了一个女儿,她的丈夫姓蔡,蔡父跟原配妻子还有孩子。罗春芬嫁过来之后,她地位低,谁让她是跟丈夫离婚改嫁的呢。

罗春芬的婆婆年纪很老,辈分又高。罗春芬婆婆活着的时候,她没有少被婆婆说的。

而如今,罗春芬的丈夫对她还有要求。

“跟你儿子说了吗?”蔡父问。

“他不听我说。”罗春芬在蔡父的面前有些懦弱,说话小心翼翼地,生怕蔡父生气。

曾经,罗春芬不是这样的,她比较洋溢,她跟戚父在一起的时候,戚父算是很宠着她。等她跟蔡父在一起之后,她处于不断被打压的状态,蔡父一开始对她还算不错,时间长了,蔡父对她就是越来越不耐烦。

蔡父还认为都是因为罗春芬的缘故,所以岑家那些人都不大喜欢他,一个个远离他。他最开始就该听亲妈的话,就不该让罗春芬嫁进门。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蔡父道,“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说说吗?他都三十了,还单身,还不找对象,这不是让别人说闲话吗?”

蔡父的姐姐想让家里的姑娘嫁给戚元彬,戚家平反了,戚家的那些家产都回归戚家。戚元彬手里有不少钱,还有那些不动产,蔡父的姐姐就惦记上了戚元彬的那些东西。

蔡父认为他姐姐那么想没什么,他娶了戚元彬的亲妈,他再赔给戚元彬一个媳妇,这不是很好吗?

戚元彬不觉得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分明是蔡家在利用他。

“你这个当亲妈的,还是得好好管一管。”蔡父道,“别让外头的人说我不让你去看你的儿子,不让你帮助你的儿子张罗婚事。”

即便蔡父不喜欢戚元彬,但戚家的家产是真的多。戚父还有做生意,他还没有再婚,戚家的那些东西都将是戚元彬的。

“不怪你。”罗春芬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见他生气,就不敢说那些话。之前,跟他说过,他不愿意……”

“以前是以前,你现在继续说。”蔡父道,“你知道岑清泽的未婚妻怎么来的吗?他表姐一开始说要让他去相亲,他不愿意,后面又发现这个相亲对象是他喜欢的,他又要去相亲。你呢,就不懂得带着人去你儿子那边吗?兴许他看两眼,他就喜欢上了。”

“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面。”罗春芬道,戚元彬跟蔡父的外甥女都不只是见过一次。

“再继续见,多培养培养感情。”蔡父道,“你总是过去说一说,都没有别的举动,算什么撮合。”

“我……”

“大姐那边都说了几l次了。”蔡父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总不能说你看不上她家的闺女吧。”

蔡父故意这样说的,罗春芬不敢让大姑子不满意,大姑子瞧不起她,她要是再不做那些事情,大姑子一定会多说她。对她不好的婆婆是死了,可大姑子还在。

“你是不是后悔改嫁给我了?”蔡父问。

“没有。”罗春芬确实后悔了,但她不能说。她无法陪戚父受苦,选择离婚改嫁,当戚家平反,戚家的日子又好过了,她又想到以前的那些好日子。罗春芬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她要是表现出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她现在的丈夫对她只会更加不好。

“还当你觉得我们家过的都是苦日子,你受不住。”蔡父道。

“不会,都是好日子,都是好日子。”罗春芬道。

夜晚,戚元彬拿出徐晓晓写的小说,他继续看。他早就把徐晓晓出版的小说都看过了,在他不知道徐晓晓就是小说作者的时候,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在他得知徐晓晓是小说作者之后,他又细细地看。

戚元彬看着夹在小说里的书签,这些书签上印有小说里的一些经典话语。他看着书签上的文字:深渊,那不是绝境,而是我在等你。

徐晓晓到底是怎么在小说里写出那些肉麻的话,那些话在那些场景里还非常合适。

“都没有人等我。”戚元彬想要有人等他。

这一天晚上,戚元彬做了一个关于徐晓晓的梦,他梦见徐晓晓成为小说里面的侠女,而自己是身体孱弱的时不时口吐鲜血的阴鸷男子。

当有人追杀他的时候,徐晓晓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衣服从天而降,她直接拔剑对着那些杀手。

“杀他?问过我手里的剑了吗?”

几l道剑光闪过,那些杀死都倒在了地上,还有几l滴血溅到了徐晓晓的脸上。

徐晓晓回头看向戚元彬,“还能走吗?”

“……”戚元彬没有说话。

徐晓晓干脆背起戚元彬,她一步一步地超前走。

当有杀手追来的时候,徐晓晓一边护着他,一边跟那些杀手对打。

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破庙,徐晓晓捡了柴火烧了一个火堆。

“你为什么穿红色的衣服?”戚元彬道。

“像我这样的人,怕是嫁不出去了。”徐晓晓道,“穿红色的衣服多好,就像是天天在穿嫁衣。”

“你不可能嫁不出去。”戚元彬道,他想说:如果你愿意,我娶你。

只是戚元彬的话还没有说话,追杀他的人又来了。

徐晓晓和戚元彬一路躲闪,他们一起到了悬崖边上。

正当戚元彬以为徐晓晓会跟自己一起跳崖的时候,徐晓晓一脚把他踹下了悬崖。

“你还是死在我前头好。”徐晓晓表情冷淡,她都没有多看悬崖一眼。

戚元彬从悬崖落下去……

猛地,戚元彬睁开了眼睛,他清醒了。

那就是一个梦境,不是真实存在的场景。

可梦里的一幕幕,戚元彬都记得牢牢的,仿佛他们真的在梦里一起相互扶持过。不对,是梦里的徐晓晓单方面扶持她,当她实在扶持不了他的时候,她一脚把他踹下了悬崖。

是,徐晓晓是应该直接把他踹下悬崖,没有他这个拖油瓶,她更能放得开手。

即使是梦境,徐晓晓说的话还是那么有力度。

戚元彬的额头微微出汗,他没有去擦汗,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还没有亮,戚元彬直挺挺地躺在那边,如果他闭上眼睛,还能继续那个梦境吗?

多么有意思的一个梦境啊。

戚元彬唇角微勾,他很少做这样的梦境。以前,他总是梦见他跟他的爷爷生活在乡下的牛棚里,爷爷生病的时候,他跪在地上求他们,他们都不肯给药。

徐晓晓不知道戚元彬的梦境,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说,除非她真的有那么高的武功,否则,她最开始就不可能伸手。什么从天而降,那都是假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去保护别人。

傅杭待在南城,他没有每天都找徐晓晓,他还得做别的事情。剧组的主演基本是定了,还有一些配角,这都得定下来。他和厂长商量过了,他们可以释放出电视剧的股份出来,不是他们出不了这个钱,而是他们占大头,给别人一些好处,以后也好办事情。

他们又不可能总是他们自己做电视剧做电影,还是得有其他资本进去。

岑无双还请傅杭吃饭,两个人还见了其他一些老总。岑无双真能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有的生意就是在酒桌上谈下来的。岑无双没有因为自己是岑家人,所以她就不喝酒。

岑无双明白这些人有多瞧不起女人,他们只会觉得她是靠着岑家,她自己没有实力。岑无双还是得让那些人看到她的魄力,看到她的组织能力。

这一次,岑无双从酒店应酬出来,正好遇见了岑彦阳。

“刚刚谈完生意出来?”岑无双问。

“正准备回去。”岑彦阳道,“我送你先回去?”

“不用,有司机。”岑无双挥挥手,她又走近岑彦阳的身边,小声地道,“嘘,别告诉别人,我知道你老婆背地里说我的话了!我知道了!”

岑无双有些醉意,她的助理很快就过来,女助理搀扶岑无双去坐车,让老板先回去。

岑彦阳面露尴尬,他没有想到岑无双都知道了。

当岑彦阳回家,他看到杜月娘正在看书,书上写怎么种花,杜月娘看着看着就觉得脑壳疼,这些字怎么密密麻麻的。

“你又喝酒了?”杜月娘嗅到岑彦阳身上的酒味。

“做生意,就得要应酬。”岑彦阳道,“你不喝酒,别人说你是不是瞧不起他们,是不是不想跟他们做生意。”

“少喝一点。”杜月娘道,“我去给你倒醒酒汤,就知道你会喝酒,早就给你备上了。”

岑彦阳看着杜月娘忙碌的身影,他到底没有说岑无双跟他说的话。反正自己妻子跟岑无双接触少,月娘不可能一直都去说岑无双,月娘最近这么认真地学习种花,他不想让杜月娘不高兴。

“太晚了,就不用等我。”岑彦阳道。

“不晚。”杜月娘道,“我又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天天闲着,骨头都要闲出问题来了。等一等你而已,又不是大事情。”

“别累着。”岑彦阳道。

“不累。”杜月娘道,“放心,不耽误明天送孩子上学。”

杜月娘只觉得有岑彦阳这一份关心,她做什么都值得。她在乡下的时候,男人是家里的主心骨,女人做事情都是得顾着男人,吃饭得等着男人,晚上睡觉也等着男人……

周六中午,徐宗辉家里鸡飞狗跳的,林静和好的要做光饼的面团,被徐美娇跟她的小伙伴捏成了小老鼠,对,就是那种长着长尾巴的人人喊打的老鼠。

林静出去卖光饼,没有瞧着家里的面团,徐美娇就动手了。

即便那些面团都还没有放在蒸锅,林静还是不可能用那些面团做光饼。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她用这样的面团做光饼,别人怎么还敢买她的光饼,他们都担心她做的光饼不卫生。

“你……你们能吃得了这些面吗?”林静深呼吸,她告诉自己是后妈,后妈,不是亲妈。当后妈的稍微大声一点,都会被说虐待继女,“不如这样,你们分一分,带回各自的家,让你们妈给你们蒸一蒸,大家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