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她不小心,毕竟要不是歪哥多事,权仲白肯定不会乱动她的东西,他不阻止歪哥把这盒子拆个底朝天,都有点离奇了,更遑论主动翻看。怕要不是歪哥先把这本手记给递上去——这东西又和五姨娘、权季青的东西摆在一起,权仲白怕也不会随意翻看她的手记吧。

而要是平时,歪哥也没有机会和这小盒子单独相处,还是她走得太急,进来传话的丫头们,又都是新填补进来的小姑娘,和她终究是少了默契,知道歪哥在屋子里休息,怕也不敢随意进来拾掇,免得扰了歪哥,自己这里反而得了不是……归根结底,蕙娘是没想到她的时运背成这个样子,这本最最私人、最最贴身的手记,居然也能落到权仲白手上,而他居然也真的一反常态,没有征询过她的同意,便径自翻看了起来。

这里面,前头的部分还好说,无非是对焦家一些丫头的分析和考语,虽然有些刻薄诛心,总把人往极坏处去想,但好歹亦没有什么见不得权仲白的地方。但从嫁进权家开始,这本手记她就没有假手过绿松,而是时常自己书写——也有些放松心情、整理思绪的意思,毕竟权家上下那么多口人,从主子到奴仆,值得注意的人多得是,有时候她留意到一点细节,由此推衍出了种种可能的猜测,这些猜测要不记下来,年久事多,就算是她也有忘记的地方。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就算是焦清蕙,也做不到不留一点痕迹。

而这些话里,自然也少不得对权家各主子们的评点、猜疑和分析——蕙娘甚至都不担心权仲白看了这些发火……对他的家人,她倒没有主观上的好恶,流泻在笔尖的词汇都比较中性,权仲白看了,不快是有,但未必会动真火。

她真正提心吊胆的,倒是一些她对权家的疑惑,如今在知道真相后回头看来,都显得那样尖锐——有些疑惑,压根就是碰触到了权家流露出来的真正破绽,尤其是在密云那件事以后,她可是把权家的好些疑点给仔细分析、阐述过了,这些话,她可是藏着没和权仲白说的,如今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难保权仲白不会自行推演出来,发觉家里和鸾台会的关系,并没有那样疏远。

但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权仲白身为她的丈夫,一个医术卓绝,很容易就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神医,在一开始也是蕙娘怀疑的对象。更别提他性子桀骜,和她大合不来,是她好些计划的最大障碍。有时候蕙娘委屈劲儿上来了,在手记里骂他几句也是有的,最大的几次爆发,就是在两人剧烈的争吵后,她本来是要整理思路,可文房四宝预备好了,由不得就要先大骂权仲白好几页纸,这才步入正题,酝酿下一步和他相处的方针……

权仲白见她回来了,便抬头拍了拍高高兴兴的歪哥,道,“你一个下午就拼这个了,也没做功课,还是快回去吧,不然明天要挨打喽。”

他语调平和,权宝印并未听出不对——他这会也有点怕和蕙娘打照面,毕竟母亲训起人来,也让人怪难受的,再说,他拆开了母亲的小盒子又拼不回去,还要劳烦母亲自己动手,这小子也是有点心虚。虽然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