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以宣誓的形式来确定效忠关系的仪式,远远出乎了拉米亚先前的预料,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一场宴会,而是在一间宽敞的大厅中,让她一身盛装地干坐着老半天,好让一众聚集起来的诸多从属贵族挨个上前宣誓。

仪式只进行了一会,拉米亚便不由得不佩服起索洛斯的定力了,听着那流水账般千篇一律的誓言,像她这么坐着都已经觉得难以忍受了,而他却是一直侍立在她的身旁,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恐怕伊修利特也是早就知道这会有多么无聊,才拒绝陪她一起,而自个儿潇洒去了吧……

想到能够“自由自在的”伊修利特,拉米亚不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要是不加限制地让她坐坐也就算了,还偏偏要保持正襟危坐的严肃神态——按索洛斯的说法是“作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姿态”——若不是中途有个身形瘦削的高个子贵族忽然伏下身去捧起她的双脚,吻了她的靴子,她真的已经在这场极度做作的仪式中感到昏昏欲睡了。

“弗默尔·费尔德男爵无疑是衷心支持您的本土贵族中最有诚意的一个。”——这是索洛斯适时悄悄俯到拉米亚耳旁帮衬的话。

其实用不着索洛斯这句话,拉米亚也能知道这个瘦高个的名字,不过眼前这种极尽卑躬屈膝的举动,却丝毫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身为征服者的快感,反而令她在一阵错愕之余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弗默尔却对拉米亚短暂的错愕表情会错了意,将那理解为了对自己“忠心”的感动,脸上的笑意顿时更盛,这才按照一贯的标准开始许下效忠誓言。

弗默尔·弗尔德……

拉米亚忽然记起了更多对这名瘦高个的印象:先前在呈文中提到,请求她派兵保护农田的那一位。

在她走神回想的当儿,弗默尔已经完成了他的誓词,退回了人群中,而排在他之后的另一位则走马灯似的接了上来。

在弗默尔之前完成誓言的人中不免有一两个流露出了瞬间的懊悔,所幸弗默尔之后的几位尽管有人犹豫了一下,但终究没再有人做出弗默尔那样的举动,拉米亚才得以在她认为“正常”的情况下熬完了这一仪式。

在眼前这三十余名依附于她的小贵族中,拉米亚一共只看到了两名女性,而这两名却一起被排到了仪式的最末,反而稍稍引起了拉米亚的注意。那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被称为“夫人”,对应的男性爵位便是最低等的爵士或者骑士,与男人不同的是,这种女爵并非来自世袭,而是来自于她死去的丈夫,所以她的爵位便也无法再传承下去,如果她无法再找到一位本身拥有爵位的新丈夫,那么她的下一代将毫无疑问地降格为士民,而不再是贵族的一员——也许正是因此才被排到末尾。另一位有着男爵尊号的女性,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如果拉米亚所料不差的话,她的爵位应该是源自世袭,不过考虑到她现在才这种年纪,她父亲以及家中兄弟的死因便有些值得推敲了——如果有兄弟的话——而进一步考虑到她被排到最末的情况,那么这推敲的答案便也已经呼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