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这个名字,我永远都不会再跟人提起。

昙花一现,如此短暂,正如二十年前,作为萧昙的一生。

那时,父亲战死数月,王府的情况一落千丈,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悲痛和惶惶不安的表情。

其他妇人失去丈夫,皆是哭得呼天抢地,然而,母亲却从未这样,从城门迎接父亲的棺椁回家,到把父亲安葬,我一直都站在她的身边,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甚至连话都很少,和从前一样,一直默默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如此,但能明显感觉到,母亲沉默的次数,比以前多了,独处的时间,也变长了。

父亲战死,王府陷入混乱,每个人都形色匆匆,仿佛有许多后事需要处理,但有很多次,我却看到她站在房间的窗边,或者寂静的长廊中,一个人,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我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那座为父亲修建的衣冠冢,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从前喜欢跟我一起玩闹的人,都不再跟我玩了,总是喜欢笑着逗我的人,见到我时,都面容沉痛,一副将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些照顾我的侍女,更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她们不让我乱跑,甚至连门都不让我出。

虽然那时候我很小,但见到此种情形,渐渐地,也开始明白,我们家出了很不好的事情。

人,尤其是小孩子,在害怕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想要依靠自己熟悉的人,我找不到父亲,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母亲,虽然我也知道,以母亲孤僻的性情,多半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对我冷漠疏远,拿不出一点作为母亲的温情。

可是那天,我还是摆脱侍女,我想见母亲,想找到她,待在她身边,与她在一起。

我来到她的后院,远远地,果然见她站在长廊中出神,周围竹林茂密,碧影幽深。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由于那时很小,身量也矮,我埋着头,连她的怀抱都够不到。

我想告诉她,我很害怕,周围的人不知都怎么了,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很怕,很想跟着她,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母亲也发现我,面对我的举动,她似乎怔了一下,片刻,才垂下手,似乎想摸我的头。

我以为,她会抱我的,和天下间的很多母亲一样,我以为,她会哄我安慰我,就像一直以来,我心中渴望的那样。

可是下一刻,她就被人叫走了。

她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甚至都没触及到我,又收了回去,片刻,我听到她清冷的声音——

昙儿,放开。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这种事,说起来有些可笑,母亲的感情很是迟钝,我从出生长到四岁,她都没有我是她孩子的意识,也不知道该怎样与我相处,以致很长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亲生子。

面对我时,她很少说话,偶有几句,也是尽可能地避开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