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于世,便是独一无二,所以,要倍加珍惜自己的人生,也要倍加珍惜别人的性命。

这是箴言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我一直都记在心中。

所以,我不懂,那些村民,为何能轻而易举毫无愧意地毁掉别人的人生。

一个大夫,从学医开始,到能出师给人看病,少说也要十几年的时间,这背后的艰辛和汗水,不亚于我们术士的修行,可毁掉一个大夫,却只需轻轻一刀,他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我感到悲哀,为那些死去的大夫,也为那些村民,隐隐地,更为箴言感到心疼,不知在以往的岁月中,她是否也曾遭遇过这样的事情。

与晏晏约定的地点,首先是落霞村,箴言就是葬在那里,在去巫山之前,我想先去看看。

碧云天在南疆的势力颇广,即便落霞村已处于与盛梁接近的边陲之地,一路上,还是遇到不少她们的弟子,幸好有晏晏的铃铛作为信物,那些人见到我和林素闻,才没有太过为难。

再次来到落霞村,我以为我会伤心,会难过,和当初离开时一样地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可意外的是,站在那片土地上,想着把箴言埋葬的那个夜晚,我的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那些痛苦,如飘在天空中的云,一层一层,曾经把整个天空都笼住,却在微风的吹拂下,一点一点散开,最终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哀痕。

伤心么?

还是伤心的。

难过么?

还是有难过的。

但相比之前的天地崩塌,风云肆虐,更愿意让整个人都平静下来,默默地想着那些事情。

林素闻估计是怕我一时间又想不开,一路上,有意无意地看了我好几眼,但见我神色如常,也绷着一张脸,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我们在附近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南疆人排外,见到我和林素闻明显中原人的打扮,客栈的人多多少少,都露出一副忌惮好奇的目光,但好在这里距离盛梁很近,往年来到此处的中原人也有很多,所以,他们也仅是看了几眼,便都收回目光,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把行礼放在客栈中,刚想打开门出去,却碰上了同样出来的林素闻。

我一时尴尬,向他道:“我想出去走走。”

林素闻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刚才应该是和我有一样的打算,但看我出来了,两个人各有打算,又不好走在一块,所以脚步顿了一下,又转过身,折返回房中。

我知道他的意图。

我出来,是为了见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该是他见的。

从客栈出来,走在大街上,南疆的街头其实还是很热闹的,有贩卖草药蛊虫的江湖大夫,有杂耍卖艺的流浪艺人,走到一个面具摊子前,恍惚想起我们从南疆出发回中原的那个夜晚,箴言也是站在这样一个摊子前,拿起一张面具待在脸上,再次拿开面具时,一直对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