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已经是梅家人了,肚子里极有可能有了梅家的骨肉,求婆婆不要休她。

她哭得可怜,远近街坊都替她说话,秀才老娘一是碍于人言,二是为了儿子的骨血,只好认了她这个儿媳妇。两个月过去,水仙肚子没有半点变化,请来郎中一摸就知道没有身孕。秀才老娘再次提出休她,水仙哭得凄惨无比,扬言她与夫君情深,生是梅家人死是梅家鬼,本想替夫君奉养寡母,既然婆婆不喜欢,她干脆下去陪夫君好了,作势便去撞墙。

她怎么会死呢?别说梅家有丫鬟婆子,就是街坊邻居,见她这般,也都要劝阻啊。

这出以死明志的戏,为水仙赢来一片赞誉,秀才老娘若是再坚持休妻便是恶婆婆,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三年,便是水仙跟婆婆斗法的过程。人前她对婆婆百般孝敬,人后她跟她阴奉阳违,从来不任由婆婆折腾揉捏。早上秀才老娘跟旁人说她坏话,晌午她便出去哭诉各种为人媳妇的委屈,偶尔不小心露出身上伤痕。水仙演得好,镇民大多都信她,气得秀才老娘大病一场,水仙趁机收拢下人伙计的心,真正接管饭馆生意,秀才老娘得知后,吐血身亡。

自此,水仙真正成了梅家主人。她遣散家中老仆,只买了两个粗使丫头还有一个看门婆子,白日里出门时,身边带着一个丫头作伴。因为当家作主了,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将她手中产业夺走,她也不必像以前活得那么刻意,随心所欲,过得好不快活。

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一个貌美小寡妇常常抛头露面,名声渐渐臭了起来,闲言碎语越来越多。

水仙一点都不在乎。

她去饭馆坐镇,店里生意能比平时好上一倍,被那些臭男人看上两眼又如何?只要能赚银子,别说看两眼,就是有胆大的偷偷摸她小手,她也笑呵呵地跟人家打情骂俏。偷东西是罪,女人出门跟男人说话可不是罪,没人能奈何她!那些喜欢背地里指指点点的黄脸婆子们,还不是嫉妒她财貌双全?嫉妒她没有相公却有众多男人争相讨好?

但她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譬如斜对面肉铺里的那个屠夫,也就是住在她隔壁的那个冷脸男人,便是水仙的眼中钉。

她对宋陌,可以说是因爱生恨。

对梅秀才,水仙是有点感激的,毕竟那个男人将她从泥坑里救了出来,给她名分给她富贵。她也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孝敬婆婆,做个令人羡慕的秀才娘子。可她跟梅秀才无缘,连真正的夫妻都没能做成,跟婆婆也没有缘,为了好好活着,她必须让自己留在梅家,必须跟婆婆作对。

婆婆在时,她行事谨慎,坚决不给她休她的把柄。但她正是姑娘家最好的年纪,洞房时也尝到了些许欢好滋味儿,哪能不思春?待婆婆去后,没人能约束她了,水仙便想找个好男人招赘进来。当然,若是对方没有一大堆烂七八糟的亲戚,她也愿意带着嫁妆改嫁的,左右她已为夫君守了三年,符合本朝绝户之家寡妇得家产的法令。

思春之际,水仙每次想到的都是隔壁的宋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