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队长的报警内容非常重要,给八里消防队至少节省了宝贵的三到五分钟。”

“在这种大多数受困者都是行动不便的老年人的情况下,没有造成很大的人员伤亡,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队长一生对消防事业贡献无穷,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仍然是救人,是我们全体消防人的楷模,总局已经决定为老队长追加烈士一等功。”

“任燚,你要节哀,尽快振作起来,你父亲对消防事业的热爱,就由你来继承了。”

这些面目有些模糊的领导们说的话,任燚听着、应和着,但几乎一句都没近心里。

送走了领导,任燚慢腾腾地坐回原位,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

苦涩入喉,回味也无甘。

两天了,他好像做了一场没有止境的噩梦,到现在都不知道眼下所处的,是否是现实。

他无法相信他爸不在了,他总觉得,拿起电话,他还能和他爸聊聊天,趁着休假,还能带上些好吃的,去看看他爸。

怎么会一夜之间全变了呢?

他怎么会突然,就没有爸爸了呢?

他不断地回想起他和他爸的最后一面。俩人吵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其实当天他就后悔了,他都已经想好了,要当面道歉,好好哄哄这个倔强的老头,父子俩喝上两杯酒,就什么都过去了。

为什么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他妈临终前,让他照顾好他爸,他有照顾好吗?他爸活过了最危险的职业生涯,却殒命在应该颐养天年的退休之后。

他爸在火里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

太不公平了。

太不公平了!

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为什么善没有善报,恶没有恶报,为什么破坏那么简单,保护却那么难。

任燚呆坐了良久,才搓了搓脸,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现在在医院,这几个月频繁出入医院,唯独这一次,自己不是那个躺在病床被探望的,而正好相反。

总局领导之所以到医院来,并不只是为了见任燚,还来探望在爆炸中受伤昏迷的陈晓飞。

而任燚,除了要处理他爸的善后之事,其余时间都在医院守着宫应弦。

任燚轻轻推开门,步入病房。

宫应弦躺在洁白无垢的病床上,平稳地呼吸着。

任燚坐在床边,定定地望着宫应弦。

他的刘海软软地垂在额鬓,皮肤如玉一般莹白通透,嘴唇则像薄粉的花瓣,面上最重的颜色,来自峰峭般的眉,和翎羽般的睫。

他睡的如此宁静,睡容像画一样美好,谁能想到他两天前经历了什么。

医生告诉任燚,宫应弦除了吸入毒烟和腿部烧伤外,还因为应激引发了休克,再晚一点送医就会器官衰竭,救都救不回来。

任燚不敢去想象宫应弦当时的心情,宫应弦那么怕火,怕到连热餐都排斥,怕到看见火灾后的现场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