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肖兵终于有了别的神情。

他眼中闪过震惊, 镜中人的五官是他熟悉的五官,可组合在一起,却不再是他以前的脸。

不用爸爸说,就看这张脸,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他有些接受不了。

阿姐说过,她永远不会害他的……

“会死。连死亡时间都定好了,就在今晚十二点后。想要熬过去,你就必需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们。”陆西婵毫不留情,戳破肖兵的幻想。

世上没有人不怕死,更别说肖兵这种少年。听到自己的死亡时间,肖兵眼里闪过惊慌。

但他依旧没有开口。

他抬头,目光穿透堂屋,落到屋外黑沉沉的山坡上。

屋子里,气氛沉寂。

几个大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肖国辉准备继续追问时,肖兵开口了:“我三年前踢坏了阿姐的金瓮,我给她上了柱香,然后把她……”

肖兵缓缓把和女鬼的纠缠说了出来。

据他所说,三年前他回黄荆湾奔丧,在送他外婆上山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踢坏了林中的敛骨金瓮。他那会儿害怕得紧,不敢和父母说,学着看过的电视那样,给散落一地的死人骨上香道歉,然后又把骨头收捡起来,埋到了田边的芭蕉地里。

回城后,他天天做噩梦。梦里,总有个女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说他毁她安栖之所,还害她……

一开始,他并没有把梦往那日发生的事上想。

直到某天,梦里的声音,在他吃饭的时候突然成了实质,说他倒是吃得香,他把她害这么惨,却连柱香都不供给她……

他当时吓傻了,把耳边有声音的事告诉父母,可他们不但不信,还听医生的话,把他当成了神经病。

一次,两次……

次数多了,他就什么都不再和母父说了,哪怕那道声音最后变成了一个鬼,还天天和他呆在一起,他也不愿意再告诉父母。

那段时间他特别讨厌父母和亲朋好友看他眼神,反而是那个整天和他呆在一起的女鬼,越来越理解他的心情。女鬼说她不害人,还说她敛骨金瓮坏了,无家可归,她只能跟着他。

还问他,愿不愿意供奉她。

他想着,他把她害得这么惨,供就供吧。于是每到吃饭时候,他都会叫她上桌。

他们共处一室三年,这三年里,所有人都说他有病。

父母、同学、老师,每个人看他,眼里都透着让他讨厌的东西,只有女鬼把他当正常人。

女鬼说她是死了好多年的老鬼,让他喊他阿姐。他听话的喊了,女鬼很高兴,那张阴恻恻的脸,竟因为他的一声阿姐,褪去了所有的森冷。

阿姐很温柔,会和他一起追剧,一起打游戏,甚至在他和爸爸发生冲突的时候安慰他。

他越来越喜欢阿姐的陪伴,他希望阿姐能永永远远陪在他身边。

几天前,他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