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即为土坝,名为埭,以节蓄水量、平衡水位,全程共修筑十四座,可见坡度之陡。

因为埭的存在,破冈渎勉强尚可通航,但行过一段距离,便要开埭放水抬高水位,舟船卸货后拖曳过去然后再载货前行。如此大费周章,人力损耗极大,费时极多,完全体现不出水运的便捷省力。

最重要的是,沈哲子居然在沿途发现几个私筑之埭,规模虽然不及官修的大,但却将本来就不多的水流分泄出一部分,让航道变得更加狭窄。这些私筑之埭,或为官府、或为世家所修,为的就是向过往船只收取通行费用以牟利。

这种堰坝,沈家在吴兴也有修筑,因为需要不间断人力维持和投入,同样需要收费,不过吴兴天然水道条件极好,并不及此地如此频密。

而且吴兴主要是客旅民运,而眼前这破冈渎却是官漕运输,不吝于直接伸手去抢朝廷的钱粮,因此对于丹阳各家玩的这么狠,沈哲子也是颇感惊讶。

一路经过破冈渎,沈哲子让随行的文吏清算通航费用,发现居然比绕道长江再往建康去耗费还要大得多!如果说破冈渎存在的意义,那也只有能避免长江风急浪大或北寇南侵打劫钱粮这些天灾人祸的风险了。

因为再过几个月,会稽就有钱粮要往建康运输,沈哲子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先绕道京口由长江西向,暂时放弃破冈渎这路途更近的一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破冈渎,只是沈家经过前次跃升后,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和积累,暂时并没有再继续开拓的力量。但是破冈渎是一定要修的,而且要大修!

一旦这条水道可以往来无阻,那么沈家在吴兴、会稽所积蓄的力量,就可以用最少的损耗,在建康朝廷得到兑现,可以直接支援日后他渡江北伐!

眼下这破冈渎,乃是东吴孙十万发兵三万破山修成,受限于人力和技术的问题,只能修成这个样子。沈哲子要修破冈渎,除了要面对人力、技术问题之外,还要面对一个政治困境和利益冲突。

技术方面,沈哲子有一个设想,那就是研制火药,炸山开渠。如果此法不可行,那就用钱狠砸,用人硬堆,也一定要把这条水道开拓出来。至于政治与乡土利益的冲突,那也只能徐徐图之,抽丝剥茧的去解决。只可惜纪家的乡土影响并不在此,还在建康西面,否则就好办多了。

行过破冈渎,已经到达句容县,距离建康并不太远。但因为要接应舟船财货,沈哲子并没有直抵建康,而是北上练湖,又等了一天,经长江而来的随员们才到达此地,水路甚至不及陆路快捷,可见吴郡到长江这一段水运状况之糟糕。

碰面之后,沈哲子才发现自家三艘船之外,后方尚有大大小小七八艘客船随行。这些客船雕梁画栋,极尽奢华,有一艘甚至外饰金箔,珠玉宝石点缀,浮夸到了极点。沈氏哪怕盘踞吴兴的土豪之家,都没有这般华而不实的奢靡器具。

沈哲子正诧异之际,却见其中一艘客船上站着一个熟人,正是庾家老三庾条。或因家风使然,庾条并没有穿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