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活马,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还有一个细皮嫩肉的孩童……走出云州大漠的那一刻,便引起了诸多关注。

但她们的面前,横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糙汉。

郭大路毕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看着那些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那些家伙眼中隐含凶芒,

身上散发的气息,像是饿了半个月的野狼。

一个枯瘦男人扑了上来,被郭大路手持朴刀当头斩开。

钝刀斩破颅骨,泼洒出的鲜血还是滚烫的……钟夫人捂住小荔枝的双眼,郭大路牵马而行,身后是如秃鹫如野狼瓜分尸骸的咀嚼声音。

这个男人,就这么一路,牵着老马,来到了云州城前。

这世上,没什么比逃出大漠,却抵达死城,更令人绝望的事情。

云州城门,万钧沉铁。

比鬼修的刀剑更令人寒心。

城门之上的弓弩手,拉弦满弓,沉默肃杀地将弩箭对准一行三人。

城门前的百丈空地,有一根钉射入地的箭镞,还有一具穿心而过,已经干腐的枯尸。

只要他们再前行一步。

那么……便会放箭。

郭大路面无表情凝望城头。

他缓缓扯开破烂布衫衣襟,露出了一块早已狰狞布满伤疤的血肉胸膛,他缓步前行,目光对视那拉弦满圆的弩手。

即将踏入那片“禁忌之圆”前,郭大路感觉自己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一下,他回过头,看到了小荔枝那张苍白恐惧的面容。

小荔枝摇头,声音比哭还难听:“郭叔叔,不能去……”

郭大路拍了拍小家伙脑袋。

他没说什么,只是缓缓从袖袍里,取出了小荔枝父亲的一件遗物。

那是一块铁质令牌。

男人陡然暴喝一声——

“此乃桃枝城黜陟使钟洵之死令!”

这声音,如雷音般,掀动沙粒,振聋发聩。

“东境长线,抵死压敌,纵尸骨无存,城官亦要保护城内百姓!”

“尔等——”

男人怒喝之音,拉得极长。

这道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毕生,从未听过如此厉喝,如当头棍棒,敲碎万里霾云。

“尔等卑官!为一己私欲,行苟且之事!”

“千里战线,火烧大泽……千万人奔赴境关,死而后已。尔等,居大漠关中,拥太平中州,竟拒黎民百姓于家园之外,造生灵涂炭于门户之前。”

城头,一位年轻驻官,皱着眉头,他俯瞰着城头底下,那位“袒胸”痛骂云州守官的斗笠糙汉。

驻官面无表情,伸出一只手,立即有人将一柄重弩呈递而上。

他极其熟稔地将箭镞推入弩膛。

那道痛喝炸响在长空之中。

“于残战之中,出卖同胞,见死不救,此为不仁,不义!”

“于皇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