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很冷,明琬仰着头哆嗦换气,伸长冻得僵直的手指,抓住了闻致漂浮在水面的一片袖子,而后顺势摸到他的手腕,拼命凫水,试图将他拽上水面。

但他实在太沉了,断了翼的鸟儿般往下坠,池中残荷水草缠缚,明琬几度没入水中,又数次挣扎浮出水面。好在双腿无意间碰到了池底凸起的圆石,她立刻攀着岸石站稳,咬牙用尽全力将闻致的脑袋托出水面。

“咳咳!”闻致剧烈呛咳着,看清楚是她,霎时浸透了冷水的眼睛通红。

明琬已经冻得眼前阵阵发黑,牙关咯咯打颤,却仍努力托着闻致的肩背往岸上推,断断续续颤声道:“用手攀住……岸边,我送你上……上去!”

“你……”闻致的声线也和这满池搅乱的月光一样支离破碎,暗夜中神情晦涩难辨,唯有一双通红的眼睛闪烁着冷光,嘶声挤出几个字,“你这蠢货,下来做什么!”

明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道:“是啊,骂得好!只有蠢货……才会去救一个蠢货!”

“放手!”闻致发起狠来,试图推开她。

明琬被推得后仰,而后眼疾手快,复又捞住下沉的闻致,哆嗦着坚持道:“我不会……放手,要上一起上!”

闻致不动了。

他盯着明琬苍白湿冷的面容,眸中压抑了太多复杂的情愫,呛咳着:“谁要你多管闲事!我死了,你不就解脱了吗?”

要不是没有力气了,明琬简直要被气笑。

她将全部力气用在托举闻致上,上牙碰下牙,咯咯咯打着颤虚弱道,“闻致,我好冷,没力气和你吵架……”

闻致只是恨恨地盯着她。

好在下人们已经闻讯赶到,丁管事一见池塘里泡着的两人,险些厥过去,青杏扑在池塘边,哭得惊天动地。于是下水的下水,拉人的拉人,拿毯子的拿毯子,小池塘边乱糟糟的一片叫喊声。

被捞上岸时,两人俱是狼狈不堪,几乎去了半条命。

灯笼的光影明灭不定,纷杂的脚步声来了又去,下人们围着岸边的闻致团团转,明琬独自缩在青杏的怀中,浑身筛糠似的打颤,手背全是枯荷割伤的小口。

透过憧憧的人影,她看到闻致湿红凌寒的眼睛一直望着自己。

明琬很冷,很累,很难受,感觉自己已经冻成了一块冰,肺腑刀割似的难受。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索闻致眼睛里涌动的情绪是什么了。

一夜鸡飞狗跳。

第二天是难得的晴日,冬阳和煦,透过窗棂打在案几上,落下薄薄的一层金光。

明琬仍是觉得冷,仿佛昨夜的冷水浸入骨髓里,从内而外透着寒气,纵使一觉睡到快晌午,脑袋依旧昏昏沉沉,裹着被子直打喷嚏。

青杏端了汤药过来,明琬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又嗅了嗅,皱眉问道:“药是谁配的?”

“宫里来的张太医。”青杏一脸迷糊,“怎么啦?”

明琬道:“这药里有一味白芍,忌性寒,虽与甘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