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闻致第二次进明琬的房间。垂纱的镂花月门后,便是一张宽大的睡榻。

明琬躺在被褥中,乌发铺满了枕头,只露出一张绯红的脸来,嘴唇略微发白,失去了平日那般鲜活的色彩。

芍药悄声进来侍奉茶水,又将青杏强行拉了出去,只留闻致一人对着明琬憔悴的病颜陷入沉默。

斜光入户,一室暖香,明琬果然昏睡不清,丁管事并未撒谎。

她呼吸急促,不知梦到了什么,湿漉漉的眼睫乱颤,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发出模糊的呓语。

闻致放缓呼吸,听了许久,才听清她不断重复的是:“阿爹,我难受……”

很轻的一声,闻致心中仿佛被蛰了一下,唇压成一条线,随即沉默转身,不顾门外侍婢们讶异无措的眼神,径自推门离去。

青杏一张小圆脸满是不平之色,只敢在闻致离开后小声嘟囔几句:“才刚进门就急着走,世子爷这般凉薄,连一刻钟不愿多待么?也不想想,小姐是因为谁才病倒……”

明琬做了个冗长的梦,朦朦胧胧间,仿佛看到闻致隔着一层纱帐冷眼窥视自己。

难道是因为昨天与闻致大吵了一架,他心中怨恨难消,特意来报复自己的吗?

她混混沌沌地想着,喉咙焦燥难耐,一时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想要开口询问,闻致却漠然转身,推着轮椅走了,只余轻纱帷幔飘动,像是一抹缥缈的雾气。

明琬再次醒来,已是夜晚,闻着苦涩的药味儿睁眼,便见明承远坐在床榻边给她掖被子。

明琬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眼圈儿渐渐泛了红,很小声很小声道:“阿爹,我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周围房间的陈设显然是在宣平侯府的厢房中,可阿爹怎会来此?

明承远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声道:“烧退了,还需几剂药巩固,驱寒去邪。”

“阿爹瘦了。”明琬撑起身子,接过青杏递来的药汤大口饮尽,恢复些许力气,问道,“您怎会来此?”

明承远的脸色沉了沉,似是不悦。

一旁的芍药憋不住了,代为回答道:“是世子爷请老爷过来的。”

明琬觉得自己产生幻听了,不可置信道:“闻……世子下的请帖?”

“不是呢,夫人。”芍药一脸吃到糖的兴奋,笑着说,“是世子爷亲自出门,去明府接的老爷。大概是见夫人总是在梦中叫唤‘阿爹’,心生恻隐,故而如此吧。”

‘恻隐’这个词,显然不适合闻致。

明琬一时心情复杂,既惊讶又怀疑,问道:“不对,他如何知晓我在梦中说了什么?”

芍药道:“世子爷来探望过夫人,只是那时夫人昏睡,并不知晓。”

青杏不服气地插上一句:“不过勉强来房里走了个过场,茶都没凉就走啦!”

原来,那竟不是一场梦。

明承远想起今日黄昏从太医院归来,便见明宅正门外停着宣平侯府的马车,闻致裹着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