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致说要先折断那偷儿的几根手指,使其不能再做偷鸡摸狗之事,小花等侍卫表示赞同。

唯一持反对意见的是丁管事。老人家一副吓坏的样子,直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掰折手指到底太残忍了些,大过年的,千万别吓着少夫人。”

明琬刚生出‘丁叔果然是府中最良善之人’的想法,就听见这位‘良善之人’微笑着补充:“还是将他用麻布袋一捆,坠两块石头,悄悄扔河里去吧。”

“……”

丁叔你???

惩罚人并非是明琬的强项,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解气方法,也不过是小揍那偷儿一顿,再扭去报官。但闻致显然对明琬“幼稚”的想法十分不满,眉间凝着一层郁色,道:“你昨晚那么生气,就这样轻飘飘放过他?”

明琬很想告诉他,她昨晚生气的主要缘由并不在这个小偷身上。但闻致大概是不会理解的,又何必自讨没趣?

她已经没法像当初嫁过来时那样冷静从容,没法忽视闻致一次次忽冷忽热的坏脾气。她觉得自己变脆弱了,却不知这变化从何而来。

“算啦。”她握着失而复得的钱袋,莞尔一笑。

大概是这个笑安抚了闻致,他明显怔了怔,才很不情愿地让小花给那不住求饶的小偷儿“一些教训”,再丢出府去。

连着数日的平静,上元节前夜下了大雪,衬得檐下的红灯笼越发娇艳。

上元节是闻致十九岁的生辰。

他不喜欢热闹的生辰宴,除了晌午见了闻太后派来贺寿的宦官,姑且走了个过场,其余递拜帖的一律不见,就连给下人的赏钱也是丁管事在操办。

屋内光线冷清,他提笔润墨,一页又一页地誊写诔文,哀祭因他而死的双亲故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线暖光自门缝中挤了进来,落在他铺满墨迹的书案上。

闻致悬腕一顿,看到明琬半张脸露在门缝外,小声请求:“我能进来一下么?”

她发顶落着柔软的阳光,折射出丝丝暖光。短暂的失神过后,闻致恢复了冷硬的脸,淡漠道:“进。”

这几日都很少看见她的踪影,也不知道在瞎忙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他惹生气了。

明琬打开门,推着一辆全新的轮椅进了门。

轮椅是竹子藤编而成的,看上去颇为轻巧,推行的时候很静谧,不像木轮椅会发出骨碌聒噪的声响。

明琬在他身边站定,细白的手搭在椅背上,隐约可见些许伤痕。她落落大方,望着闻致幽深的眼眸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不知该送你什么好,只是往常见你推行的木轮椅颇为笨重费力,便自作主张画了图纸,请人重新打造了这个轻巧的……”

见闻致不语,她“唔”了声,又道:“当然,我更希望你能站起来,用自己的双腿行走。”

她轻快温和的嗓音就像是屋外的阳光,执拗地从缝隙中探入,照亮布满尘埃的角落,藤蔓疯长,生根发芽。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