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签吗?

季醇把离婚协议书捏得皱巴巴, 意识到这一点, 他赶紧放回茶几上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推平。

他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来。

不如这样,正面去问个究竟,反面就直接签。

硬币轱辘轱辘地在茶几上转了几圈,在暗淡的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最后,落在协议结婚书上的是反面。

季醇顿了会儿,拿起钢笔,干脆地签了字。

他是一个很能调解自己的人。

有点儿失落很正常。

相处这么久,骤然得知要分离,难免产生分离焦虑症。

他小时候转学和朋友分开都会难分难舍,何况现在和顾流初同床共枕了三个月,友情和兄弟情能不比以前那些朋友更甚吗?

这是顾流初做的决定,他愿意配合。

签完季醇松了口气,不管自己脑子里为什么多出了那么多以前根本不会有的弯弯绕绕,反正签都签了,尘埃落定了。

他选择把脑子扔进垃圾桶,直接回房洗澡睡觉。

想着这一晚估计是最后一次和金主爸爸睡在一块儿,要留个好印象,他还特地乖乖地睡在了三分之一的位置,把床单抻平,把浴室的水拖干净,还脱掉了卡通睡衣,换上了以前顾流初给自己的纯白睡衣,想让顾流初高兴点儿。

但翌日他醒来,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床的另一侧一片冰凉。

季醇这才意识到,昨晚一宿顾流初都在书房。

翌日的早餐吃得格外沉默。

外头下了雪,从落地窗能看到远处一片银装素裹,整个天地间白茫茫。

季醇早上起来看到那么大的雪,有点儿兴奋,在落地窗那里蹦哒,还没吃早饭就惦记着待会儿戴上手套去下边玩雪,说不定可以堆只小狗,他前两天在网上看到了短视频教程。

本来是要叨叨叨和顾流初说个不停的,可猛然想起来他们现在是已经解除了协议的关系,他从睡衣里探出几根手指把嘴巴一下捂住,偷瞄了顾流初一眼,及时刹住了车。

顾流初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刀叉心不在焉地碰在盘子上。

他倒也不如刚认识时那般尖锐锋利、冷漠嘲讽。

他只是有些没精打采,以及异常的死寂,不说话,也并不看向季醇。

事实上,他从房间出来后,季醇就无法和他眼神对上。

虽然竭力想掩饰,但他仿佛大病一场,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厌世气息完全藏匿不住。

季醇有些不安:“你昨晚睡着了吗?”

顾流初语气淡淡地回答他:“睡得很好。”

还愿意和自己说话,而且态度也很温和。

季醇松了口气。

看来刚才一瞬间莫名觉得他提出离婚是因为自己干了什么,只是自己的错觉。

季醇问:“是找到了新的办法吗?”

“对。”顾流初用指关节抵了抵眉心,不咸不淡道